此時,緊挨峭壁的一座陋舍中,鋪地的木板磨損嚴重,兩人席地對弈,中間一方棋枰上,黑白子廝殺正酣。
秦昶伸著大長腿靠著柱子坐,無所事事曬太陽,瞥一眼棋局,「大和尚,你要輸了。」
有道是觀棋不語,他這一聲出其不意,鳴弈大師的思路驀地被打斷,閉了閉眼,復再睜開,眼中掙扎不再,起身鄭重一揖。
「謝昶太子當頭棒喝。」
秦昶微微一笑,他就是等得不耐煩了。
下棋他不在行,不過是旁觀者清,看出這老和尚拆東牆補西牆,已經捉襟見肘。
鳴弈回過身,心頭仍有一絲遺憾,「承勉,你的棋又有精進,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實屬難能可貴。」
祈嵐雲淡風清,信手抹亂棋局,「這星落局,嵐前些日子剛抄過譜,勝之不武,僥倖罷了,論棋藝,嵐遠不及熙沅殿下。」
「非也。」鳴弈合什宣了聲佛號,「星落殘局貧僧鑽研三載,也只初窺門徑,承勉能這麼快參悟要領,是因心思純淨,有道是無欲則綱……貧僧慚愧,到底存了勝負之心。」
秦昶在旁,聽到這句「無欲則綱」,不動聲色看看祈嵐。
眼下五人之爭,秦昶唯獨對祈嵐更多幾分戒備,正因看不透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自古探花郎尚公主的不在少數,但像祈嵐這種家世,與世家子競爭駙馬,讓人感覺有些不自量力。
祈嵐能依仗的,唯有座師耿中丞,秦昶思量,他邀自己到此,大約也是耿賢禮的意思。
小沙彌在廓下擺好茶,鳴弈大師施了一禮離開,只留下他二人。
日影在樹梢微斜,秦昶垂腿坐在檐下,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中。
祈嵐卻藏在廊間陰影里,顯出周身冷意,口吻淡漠,說道:
「熙沅殿下是我南康唯一的公主,不該遠嫁千里,她的姻緣是本朝國事,昶太子,還是莫要插手為好。」
第19章 虛偽
你們問過她的意思麼?
「周通和那個諸奚人,是太子殿下差人送來御史台的吧。」
祈嵐不緊不慢放下茶盞,抬手掬了一禮,「中丞大人命嵐代為致謝。」
秦昶一改這些日的嬉皮笑臉,異於常人的眸子色澤淺淡,幾乎與日光同色,顯出一種目中無人的矜貴傲慢,淡淡頷首:
「杜相勾連諸奚,這本是貴國內政,孤不便過多干涉,不過是把他府里的管家順道帶回來罷了。」
祈嵐默不作聲,眼前這人不論是過去為質的十年,還是前幾日漪清園的所作所為,看去猶如頑童胡鬧,顯得毫無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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