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虎一愣,只聽月池道:「若是我贏,您就收我為入室弟子,將您畢生才學傾囊相授,若是不幸我輸了……」
她掏出荷包,其中的銀兩與桌子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這些就賠於您吧,也算是我叨擾您家的禮物。」
唐伯虎大吃一驚:「……你哪兒來的這麼多錢?」
月池嗤笑一聲:「我雖帶不走龍鳳店的萬貫家財,但捎上一點路費還不算是什麼難事。如何,您已然落魄到了極點,信我一次也不會有什麼損失,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
她的眼睛不似尋常女子圓圓的杏眼,而是眼尾微微上翹的鳳眼,以唐伯虎多年縱橫風月場的經驗,此類明眸當嫵媚多情才是,但出奇的是,她讓人聯想不到一絲脂粉氣,有的只是刀鋒般的銳利。可即便如此,相信一個韶顏稚齒的小姑娘還是讓人心有疑慮。這種情感與改變現狀的渴望、長久壓抑的無奈糾纏在了一處,似蛛絲一般,無聲無息間就將他的一顆心箍得動彈不得,進退兩難。他這等天真爛漫之人,什麼事都寫在臉上,以至於吃飯時都是憂心忡忡。
他神色凝重,手中明明拿著的是筷子,可那氣勢分明同握著刀劍一樣,而他手中的那碗米飯則變成了昏官污吏,是他們,正是他們讓他聲名盡毀,從此再也不能抬起頭來做人!筷子與碗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湯汁溢出盅外,就如同鮮血從血管的束縛中掙脫。可這畢竟只是一碗飯一盅湯而已,他翻手之間就能讓它們跌入塵土,可又能改變什麼呢?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唐伯虎的動作猛然停滯了,他就像一個漏氣的玩偶,連脊背都漸漸佝僂起來。
沈九娘眼見他如此,擔心不已:「您這是怎麼了,若有什麼煩心事,儘快說出來,妾身雖不能替您分憂,至少能寬解一二。」
唐伯虎對著情深義重的紅顏知己,一時緘默無言。月池卻忽而開口:「沈姨,我記得晨起見您時,您鬢邊不是有一隻金簪嗎,怎麼現在不見了,是不是不小心掉了。」
仿佛一記重錘擊在鼓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唐伯虎動作一滯,不敢置信地看向沈九娘。鶯兒心浮氣躁,此時那裡按捺地住:「你還好意思問,我們娘子的金簪就是……」
「鶯兒!」九娘厲聲喝止,強笑道,「是上面的寶石不小心掉了一顆,我瞧著不好看了,故而收齊了等著去首飾鋪子補好。」
然而,唐伯虎何等人,話說到這個份上豈會不知來龍去脈,這就如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他終於受不了了,眼中不由滾下淚來:「當真已然艱難到了如此地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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