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池驚喜地睜大眼睛,對呀,她是官妓,風月場中魚龍混雜,消息只怕也是靈通異常了。
第16章 轉處還藏玉線頭
至此,唐解元忙碌的生活就開始了。
池州府中百姓大多遵循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規律。深夜時分,萬籟俱寂中,只有打更人的敲梆子聲時不時響起。靜謐濃重的夜色被那一聲嘹亮的「天乾物燥,小心火燭」劃破,可在瞬息間黑色的潮水又迅速聚攏,將這大半座城池都籠罩入沉沉的睡眠中。只留下一處歡飲達旦之地。
這裡處處都是燈火,將金粉樓台照得如同白晝,脂粉香氣順著微涼的晚風飄來,吹得人心頭都是一盪。更引人注目的是這裡的談笑聲,年輕女子笑聲既如蜜糖般綿軟,又帶著烈酒般的放肆,或老或少的男子聲也夾在在其中。
打更人站在黑暗裡,直勾勾地看著一輛華麗的馬車駛入這溫柔鄉、風月場,他不由舔了舔嘴唇,心道:「要是能進去享樂一番,不知道能有多美。」
不過,他也心知肚明,以他的收入來說,娶個老婆都是勉強,更何況進這種銷金窟了。他嘆了口氣,轉身離開。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華麗馬車上走下來的那幾人,頭上金飾,一身綾羅,腰墜美玉,一看就是身家非凡,難怪他們將將走到門口,老鴇與龜奴就似嗅見花香的蜜蜂似得圍上來,前前後後地打轉,將他們迎入包廂,又喚來好幾個姑娘。
其中一個就是懷抱琵琶的沈三娘。沈三娘本以為這又只是一次尋常的陪客,可是,處處有意外,無巧不成書,驚喜來得就是這麼突然。
酒過三巡後,就聽其中一人賠笑道:「焦兄,不知在下前幾日所說的那件事,焦翁那邊可有辦法?」
誰知,這位被稱為焦兄的人笑道:「我叔叔說了,些許小事罷了,也值得去煩他,你們直接報一個自盡不就好了。」
開口的那位公子嘆道:「並非是我們不想,而是那女子臨死之前寫了一首詩,正在那些好事文人中傳頌,那些都是有功名的人,不能打不能罵的,我姑父因此還是有些擔心,還請焦翁看在同鄉的面子上想想辦法,從中轉圜。若嫌禮物過於鄙薄,姑父願意再奉厚禮,以求個安穩……」
焦兄哼了一聲:「難怪我叔叔說,那些南蠻子文人最是可氣,王兄放心,你這般厚待,我焦某也不是無情無義之人,自當替你想想辦法,不叫吏部那群人無緣無故找你們的麻煩。」
吏部?沈三娘只是粗通文墨,對此聽得半懂不懂,有心想問,卻又不敢開口,只得眼睜睜看著先開口的那位對著焦公子千恩萬謝,車軲轆似得的好話不要錢地往外倒。終於,他們喝醉了,分別摟著姑娘回了房間後,沈三娘才藉口更衣偷跑出來。
她才剛剛見到鴇母,鴇母就是大吃一驚:「你怎麼不去好好陪焦公子,跑到這裡來了!」
沈三娘賠笑道:「媽媽,焦公子已經由露華陪著去休息去了。女兒來此,有一事請教您老,這位姓焦的公子究竟是什麼來頭,看著好生氣派,而其他那些同他同行的人對他也是畢恭畢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