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筠一時如鯁在喉,她想起了她的父母,方御史夫婦也算是難得的伉儷情深,可即便做了幾十載夫妻,如要父親將母親所喜愛的菜餚如數家珍地說出來,只怕也沒有這麼容易。可眼前這個人,只和她住了幾個月,就把這些記在心底,如果是先前,她肯定已經感動地痛哭流涕了,可是現在,算了,她現在也想哭……
月池詫異地看著她,忙掏出手絹來,遞給她:「方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貞筠垂頭不語,半晌後她才紅腫著眼睛道:「你要是個那什麼該多好啊,可你為什麼偏偏是個這什麼!」
月池:「……」
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以後定會再幫你找個更好的。」
貞筠搖頭似撥浪鼓:「我估計不會再有了,你別再對我這麼好了,我怕換了下一個適應不了,嗚嗚嗚……」
貞筠在此淚如雨下,而皇城內的蕭敬同樣也是欲哭無淚。他與李東陽坐在司禮監衙門的一間靜室中,李東陽抿了一口六安茶,道:「您何必如此,聖上向來從諫如流,只要我們細說李越入宮的利害,萬歲必然會有所考量。」
他師父捲入舞弊案,他自己捲入私通案,若是驚才絕艷,天下無雙也未必沒有商量的餘地,可惜於經史典籍只是平平,其人還長得這般招搖。若這樣的人入了東宮,只怕會引起朝野議論紛紛,不能服眾,說不定還會傳出朝廷「以貌取士」的惡名。
蕭敬長嘆一聲,擺擺手:「您有所不知,此事如今的關竅不在萬歲,而在太子。」
想起皇太子一次打掉一位尚書與一個侍郎的「豐功偉績」,李東陽就覺牙疼,經過那次的事件,李東陽是再不敢小覷這位幼主,他問道:「這怎麼說?」
蕭敬想到王岳的委託之事,心道這倒是個洗清他的好時候,於是他道:「我知閣老們都將李越之事歸咎在王太監頭上,但這次他實在是冤枉。他先前只是想辦好這樁差事,一來讓聖上寬心,二來避免外戚入東宮,所以才大張旗鼓地找人。而李越其人,的確稱得上才貌超群,自然能入得了王太監的眼去。」
李東陽想起「華曙慧眼」的典故也不由一哂:「這倒不假。可他的私德卻是有虧,王太監執掌東廠,難道連這事都不知道嗎?」
蕭敬道:「王太監一得知此事後,就立即去向萬歲告罪,誰知萬歲知曉前因後果後,不怒反贊,說此子真乃淡泊名利,有情有義之人。」
李東陽細眼圓睜,奇道:「這從何說起?」難不成與女子私下交往倒成了嘉言懿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