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爺心道, 這樣的毅力堅韌遠勝他那個蠢豬表哥百倍。這不是用遇險畏懼能解釋的, 他已將利害與張奕細說,可這個蠢表哥還不是做不到豁出命來度此難關。這樣的心性,古往今來,恐怕也只有鑿壁借光、囊螢映雪能與之媲美。可匡衡、車胤皆成學問大家,那麼同樣心性堅韌、自律如此的李越,怎麼可能是個繡花枕頭。
朱厚照怒極反笑,他怎麼到現在才想到,這混帳是在藏拙呢?只怪他因李越的一次失態就否定了他先前的判斷,以致小瞧了他。不,也不算小瞧,太子爺不屑地想到,既然最開始藏拙,就該藏到底,而不該因畏死露了行藏,這下他只會死得更慘。
朱厚照嘲弄一笑:「一包草,看來對你這種人來說,好記性到底不如爛筆頭,從現在起,所學的每本書,你都抄十遍。」
然後,他滿意地看到,李越的假面具裂出一條縫隙,眼睛裡的怒意似流星一閃而過,雖然轉瞬即逝,不過已經足夠他開懷了。只是,看來還不夠,還不能嚇得他跪地求饒,瑟瑟發抖。
朱厚照想了想,又拎起月池一夜的辛苦成果嫌棄道:「還有,你這字未免太不堪入目了,無筋無骨,軟趴趴得就似毛蟲一般。孤就再賜你一個恩典,來人,辟一間房間出來,在牆上貼滿宣紙。日後,你就在牆上抄寫,去吧。」
月池心裡咯噔一下,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要求。在牆上抄寫就等於是讓她懸腕懸肘,凌空書寫。《評書帖·執筆歌》有言:"懸腕懸肘力方全,用力如抱嬰兒圓。」這樣抄寫所消耗的氣力,足夠累到她半死不活,甚至廢了這隻手。
如果說方才讓她抄書還有可能是太子一時興起,可是現在她幾乎可以斷定,她是得罪他了。她幾乎是一瞬間就想到了自己先時的疑惑,為什麼明明有東廠探子來過的痕跡,皇帝卻對她所露出的破綻隻字不提,原來是因為……派探子來的人竟然是太子。
至於他在聽罷她背書後的發作,月池暗自心驚,估計將她先前的抗拒與今日的優異聯繫到了一處,發覺她之前是在韜光養晦……到底是她今日表現得急切了些,可是她別無出路了,她只能以勤奮做掩飾,漸漸將鋒芒展露出來,否則再拖下去,她不是被文臣活活打死,就是被皇室人為重病。她只能賭一把。
不過看來,太子並沒有立時取她性命的意思,雖然是想折騰她,但是這樣一來,更將一切掩飾過去,即便她日後才高八斗,人家也只會說她在東宮奮發圖強,而不會懷疑她先前是在藏拙。
想到此,月池反而安定下來,她拱手謝恩,抬腳就告退。徒留朱厚照目瞪口呆,半晌方咬牙道:「好一身傲骨啊,連半個饒字都不肯說。好,好,好,孤倒要看看,到底是孤的威勢重,還是他的骨頭硬!把羅祥叫去看住他,若寫不完,不允他出房門一步,水米也不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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