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開口真是句句如刀,直指要害。弘治帝一時面紅耳赤:「混帳,你怎敢如此言說!」
朱厚照拉了拉父親的手,笑道:「您自然是不至於。可是兒臣就不一樣了,滿朝公卿都做過兒臣的先生,個個仗著師道威嚴,在文華殿時能當眾打兒臣的臉,想必有朝一日到了奉天殿也一樣是照打不誤。有帝師的身份為擋箭牌,兒臣還不能背上殺師的惡名。除了做個提線木偶,您告訴孩兒,孩兒還能怎麼做?」
弘治帝定了定神道:「此言太過了,朝中尚有許多公正賢明之人,他們即便進諫,也是為你考慮。」
朱厚照步步緊逼:「那您告訴我,殺李大雄錯在何處,學騎射又錯在何處。切莫說是外戚之故,兒臣明明已然處置了張家,他們為何還是如此義憤填膺,好像父皇與兒臣做了桀紂一般?」
處置了張家!月池驚詫莫名,他動作竟然這麼快。她深深地看著朱厚照一眼。
弘治帝一時語塞,朱厚照一笑:「他們只是死守教條過日子,聽不進半點其他看法。大明最剛愎自用的不是君主,從來都是文臣。群起而攻,逼您納諫的風氣不可長,有一就會有二,有二就會有三。日日事事如此,你我父子如何自處。您難道真忍心讓兒子以後成日仰人鼻息過日子嗎?」
這話說得太嚴重了,聽得弘治帝的神色也漸漸堅定下來,他看向兒子:「那你待如何?」
朱厚照道:「先殺幾個六科給事中吧。」
弘治帝一驚,又連連擺手:「豈可濫殺言官,不成不成。」
朱厚照抓住他的手道:「太祖、太宗秉國之時,天下無不可殺之人。」
說這話時,他還特特抬頭望了月池一眼,月池先是心下一寒,隨後又重歸冷靜,無他,多少代先祖分散出去的君權,想要在一朝一夕收回來,談何容易。
她只聽他又道:「父皇,早在趕王華出宮時,兒臣就與您說過,儒學只是掣肘文人的鎖鏈,而不應為束縛我們的條框。我們需要時,孔孟便是聖人,不要時,他們只是死人。再者說了,殺言官的理由亦是現成,一是質疑先聖之言,二是羞辱同僚。」
弘治帝一下明白其義:「你要扶持武官?」否則何必以羞辱同僚之罪,嚴懲文臣,擺明是抬高武將的地位。
朱厚照點點頭:「宗室須得榮養,既便有才也需打壓;外戚只求安分,少來添亂便謝天謝地;宦官雖然忠心,可到底無能,難以制衡。為今之計,就只有武將,尚為可塑之才。『有文無武,無以威下,有武無文,民畏不親,文武俱行,威德乃成;既成威德,民親以服,清白上通,巧佞下塞,諫者得進,忠信乃畜。』【1】更何況,韃靼數年侵擾大明邊疆,如再不壯大軍隊,國威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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