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榮端起一旁的銀奶茶壺為自己倒了一盅奶。他動了動乾瘦的手:「都喝點暖暖身子吧,這是奶子房今早剛送來。」奶子房的正經名字是禮儀房,為司禮監直轄,皇室宗親的乳母都由其中選派。時人都覺人奶最養人,這些司禮監的大鐺們,怎能不享受這些便利。戴義微微頷首,還要了一碗雪白的茯苓霜來用人乳沖調。蕭敬不愛這些,只微微抿了一口,王岳魂不守舍,一飲而盡後,就沉默不語。
李榮慢慢將一小碗奶喝光之後,方開口道:「不過是一點小事,瞧瞧你這個樣子。」
王岳悶聲道:「您是沒聽見李越說得那些話!」
李榮道:「說來聽聽。」
王岳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都說了出來。李榮聽罷道:「太子是有心放人一馬。」
王岳皺眉道:「可他要求的這也太……我們要真去查了,那以後誰還敢在咱手下做事。」
蕭敬道:「其實整頓一下,也並非是壞事。有的人做得委實太過了。」
李榮擺擺手:「不必那麼麻煩,抽幾個人交差也就是了。」
蕭敬一愣道:「公公,殿下聰慧,這樣恐交不了差。」
李榮顫顫巍巍道:「這樣當然是不行。還得把錢湊出來。李越話里話外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殿下手裡壓根沒有真憑實據,此舉就是為了弄錢。年輕人,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只要把事辦妥,他一高興了,就不會找咱的麻煩,等他忘這樁事,以後慢慢找補也就是了。麻煩的倒是劉瑾那邊。」
王岳恨恨道:「您說得是,那個狗東西!」
戴義悠悠道:「我倒不覺得。他一個連內書堂都沒進過的奴才,即便日後進了司禮監,也不能一手把批紅都攬完吧。化干戈為玉帛也就是了。」
李榮看向他:「你是說講和?」
戴義道:「本來也沒結仇啊。」
整個司禮監和劉瑾不對付的只有一個,王岳眼睛就同凸眼金魚似得:「不成,此人狼子野心,一旦得勢,哪裡還有我們的活路。」
李榮心知他是擔心自己,他道:「那就先合作一時。劉瑾是個聰明人,不會傻到把弄錢的路子都堵死,否則等到他上台,不就只能喝西北風了。咱們給他送點禮,交幾個人給他,他既在殿下面前得了臉面,咱們也可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