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待他哭求了好一會兒,方悠悠道:「辦法也不是沒有。吃了朝廷那麼多,你們總得吐一些出來吧。」
杜成忙道:「小的稍後就回去備禮……」
「不是給我!」劉瑾道,「聖上就要修貢院了,短短一個月,依照戶部和工部的秉性,能修出個什麼模樣。你們這些商會,遍及各地,財力豐厚,怎麼不把招子放亮些,及時搭把手呢?」
杜成如遭雷擊,他忙道:「是是是。小的遵命,一定修得妥妥噹噹。」
劉瑾又道:「別說咱家不疼你,這道『免死金牌』,相熟的幾個人知道就好,若是廣而告之,也就不頂用了。還有,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的,明不明白?」
杜成忙連聲應了,這才告退。不出一日,便把京城貢院的改造計劃和費用做成文書,送到了劉瑾手上。劉瑾見到這整齊的帳目,不由嘴角一翹:「果然是大生意人,就是會辦事。」
他第二天就去求見朱厚照。朱厚照剛剛登基,雖然已在文華殿攝事,但還是有繁雜之感,再加上劉瑾這些日子一直縮頭縮尾如鵪鶉似得,極力降低存在感,他一時竟然忘記了還有這麼個人。今日一見劉瑾來,皇帝不由微微皺眉。
劉瑾一見他的神色便知不好,當下跪地請罪:「……前些日子爺整頓宮闈,奴才方知,自己所做不合您的心意,因而日夜懊惱,慚愧至極。可萬歲明鑑,奴才所做所為,都是為了您啊。」
朱厚照放下手中的奏本,譏誚一笑:「老劉啊老劉,你這張嘴,當真是顛倒黑白,依你的說法,你在宮中結黨營私,大肆攬財,還是朕的過錯了?」
劉瑾涕泗橫流,以頭搶地:「奴才不敢,奴才就是您腳邊的一條狗。是生是死不過您一句話的功夫,怎敢胡言亂語。奴才的意思是,正因奴才是您的狗,錢放在奴才這裡,比放在內庫,反而更安全啊。」
朱厚照皺眉:「你在放哪門子的鬼話!」
劉瑾抬頭,一臉誠摯道:「太倉空虛,明明是朝臣貪污之過,他們非但不自己反思,反而將主意打到您的內庫身上。長此以往,內庫還不被他們全部掏空。即便您再省吃儉用,也抵不過那麼多張嘴要錢。可若放在奴才這裡,就不一樣了,奴才的一切都是您給的,您要隨意取用,不過一句話的功夫,而他們卻永遠不能把手伸進來。」
劉瑾說著,就將一疊帳簿和文書呈給朱厚照。朱厚照打開帳簿一看,劉瑾竟然將這些日子所收的賄賂樁樁件件全部寫了出來。劉瑾抹著眼淚道:「奴才的一切都是您給的,這些奴才早就準備獻給您,只是畏懼您的雷霆之怒,一時不敢言語。直到您這次開內庫賞賜群臣,奴才何曾見過您受這樣的委屈,即便您殺了奴才,奴才也得先把您的財物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