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她便又投入到複習之中, 再也沒有進宮一次。正德元年的會試也如期而至了。會試雖然也要搜身,但因為搜查都是舉人。朝廷禮重非常,就連動輒砍殺文人的洪武爺都說:「此已歌《鹿鳴》而來者,奈何以盜賊待之。」因為上級的寬宥,搜檢兵士自然不敢妄為,所以嚴密程度要低得多。
而月池雖然被朱厚照所坑,無機會參加鹿鳴宴, 可她早就是名滿皇都的紅人,在這些考場官員心中, 只怕比那些解元都要貴重得多,誰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因此她輕輕鬆鬆就混入了考場。她不由心中暗嘆道:「時至今日, 終於知道孟麗君是如何做上丞相的了, 只要自己表現絲毫不虛, 在禮重文士的社會,又有誰膽敢冒犯。」
重新修葺一新的貢院果然大不相同,雖然每位考生的座位依然被小格子分隔開來,可空間卻足足擴展了一倍大。此外,應試所用的文房四寶、桌椅的質量也提升得不是一星半點,堪為京城中等之家所用。月池微挑秀眉,她並不像其他考生那般驚嘆不已,而是想到了兩淮鹽商的財力,這些錢若是刮下來充入國庫,該能有多好……
很快,下發的試題打斷了她的思緒。會試的考試方式與內容同鄉試別無二致,第一場考四書五經,第二場考論、詔、誥、表、判,第三場考時務策五道。只是規格明顯高了一個檔次,不同於鄉試偏重地方,這次的試題就落腳於全國。不管由於重視經學,還是因第一場的批閱時間最為充裕,會試歷來偏重第一場經義是不爭的事實。
作為天子近臣的月池,雖然對於大明天下格局的了解,不知高出這裡的普通儒生多少倍。可她的經義之學,比起那些自幼苦讀,天資聰穎之輩,只怕還是有差距,即便二三場答得不錯,也沒有太大的優勢。可這種憂慮,在看到今年的主考官是太常寺卿張元禎和左春坊大學士楊廷和時,就徹底打消。
朱厚照八成是有意為之,楊廷和重實務,滿朝皆知,而他之所以在一眾文臣中獨得朱厚照的青眼,是因為他們的思維方式有相近之處,關注的要點大多數時也一般無二,換而言之,只要順著他們平常的思路走下去,就不會有問題。只要過了這場,就是朱厚照親自主持的殿試,更加是萬無一失。月池輕哼一聲,難怪試前敢如此作妖,原來是早有準備。
她飛快地磨好墨,開始奮筆疾書。這三場相交於去年山東那次,明顯輕快不少。三天一過,她終於出了貢院,看到了等在門口滿臉焦急的貞筠和時春。貞筠拎起裙擺,奔上前扶住她,時春替她接過所有的東西。貞筠摸摸她的臉頰,心疼道:「瞧瞧你這,眼也凹了,唇也起皮了,趕快回去沐浴更衣,好好歇歇。」
月池擺擺手:「比起上次,已是好太多了。」
貞筠撇撇嘴:「上次那不是多虧……」她到底不敢說當今聖上的不是,只得把話咽了下去。三人有說有笑,一同歸家,絲毫沒注意到停到一旁的華貴馬車。
劉瑾度朱厚照臉色,開口道:「到底是嬌妻美妾,李公子真是好福氣啊。」
朱厚照不知為何心底一片翻騰,似乎每次看到李越待那兩個女人的樣子時,他都覺不適。他皺眉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那些不過玩意兒罷了,算得上什麼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