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丕一愣:「李越?他會幫我嗎?」
謝遷實在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你父親是內閣次輔,叔叔是兵部主事,其他五個兄弟都身有功名,即將在朝為官。他是瘋了,才會放過你這條大魚。你以為,他早不開口,晚不開口,偏在你們即將被拖下去時才說話是為甚?」
謝丕恍然大悟:「是為了讓我欠他更大的恩情?」
謝遷微微闔首:「難怪魏武昔年嘆曰:『生子當如孫仲謀!若劉景升兒子,豚犬耳!』」
被親爹當面諷刺的兒子們都不敢作聲,只得低頭領訓。
而在紫禁城中,還有一人與謝家兄弟堪稱同病相憐。錢寧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膝蓋上是又冰又麻,腦門上卻是滾滾熱汗直下。朱厚照碰到這種事,心裡的火氣豈是一時半會兒能消的,錢寧不知自己的詭計因月池的一個眼色就露了馬腳,還在朱厚照身邊來回打轉,不是一下就撞在了槍口上。
朱厚照喝道:「你好大的狗膽,竟然敢藏拙,故意輸給朕。」
錢寧如遭雷擊,可他到底心思靈巧,急急喊冤:「萬歲,這是哪兒的話,臣可是把壓箱底的本事都拿出來了,您是知道的啊。」
朱厚照惱怒道:「朕問你,你學箭這些年,可與人比試過?」
錢寧不知他這是何意,怯生生道:「啟稟萬歲,比過。」
朱厚照又道:「比過多少次?」
錢寧愈發摸不著頭腦:「數、數不清了……」
朱厚照抬腳踹了他一下:「你與人比試的次數都數不清了,還會不知道,射飛鳥時當用何等策略嗎?!可嘆朕一時糊塗,竟然信了你的鬼話,丟了那麼大的臉。想你平日裡,只怕也是糊弄朕居多吧。」
錢寧磕頭如搗蒜,連連喊冤。朱厚照斥道:「再敢狡辯,朕就割了你的舌頭。你若說實話,朕還可以考慮饒你這一次。」
錢寧在心中劇烈掙扎,最終還是弱弱道:「臣也是一片忠心,想讓您贏得漂亮些……」
最後一絲希望被打破了,朱厚照仰頭看著文采輝煌的藻井。人人都說忠君愛國,可人人都心懷鬼胎,滿口謊話。不,不,他忽然起身,心中涌過一道暖流,還是有人,一直真心待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