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劉瑾就讓張文冕去和御史劉宇喝茶了。劉宇是一能言善辯的奸佞小人。孝宗皇帝在時,他居然能哄得劉大夏去先帝面前舉薦他,可惜先帝見過他之後,深覺此人不堪大用,故而駁回。劉宇不反省自家,反而覺得是劉大夏在糊弄他,因而暗恨劉大夏,轉而投向了劉瑾。
旁人給劉瑾行賄至多都是送百金,可他為了攀上劉瑾這棵大樹,居然連棺材本都肯捨出去,一次送了劉瑾一萬兩黃金。劉瑾大喜過望,覺得劉宇是個誠心人,值得相交,當即允諾一有機會,就會助他平步青雲。劉宇自此更加奉承劉瑾,兩人好得同親父子一般,如今,「親爹」有難,當兒子的自然得幫幫忙。
劉宇不久就去和六科廊的同僚聚會去了。三杯黃湯下肚,大傢伙的膽氣也足了起來。剛開始他們只是小聲嘟囔,後來就越嚷越大。給事中戴銑、呂翀和劉菃等拍桌如雷鳴,紅著眼道:「當今實是離經叛道至極!我等身為言官,難道要一直這般裝聾作啞下去麼?」
劉宇一直在旁邊苦口婆心地相勸:「可不裝聾作啞又能如何?咱們已然不能參議政事了,若再去以卵擊石,我實是擔憂……」
此話一出,大家的情緒更加激動:「文死諫,武死戰。男子漢大丈夫,豈能貪生怕死。」
「只要能撥亂反正,勸聖上重回正道,即便碰死在奉天殿又如何?」
「呂兄所言甚是,當浮一大白!」
劉宇適時面露羞愧之色,他道:「諸位高風亮節,真叫我慚愧不已。只是此事光靠一腔孤勇,只怕徒勞無用。」
戴銑斜著眼看他:「劉兄這不還是害怕嗎?放心,這是我們六科廊之事,不會牽扯到劉兄的。」
劉宇心裡欣喜不已,他正愁煽風點火後怎麼撇清關係呢,不過他面上卻仍是羞惱:「戴兄此話,可是在小瞧我。我雖不及各位剛直,可對萬歲、對大明,亦是一片赤膽忠心!」
他說得眼含淚花,聲音顫抖,倒把這些單純的讀書人唬住了。戴銑心中頗覺不好意思,他忙罰酒三杯,對劉宇道:「是我失言,是我失言,戴兄勿怪。」
劉菃適時道:「劉兄有何高見,不妨直言。」
劉宇沉吟片刻方道:「桓譚有言道,『舉網以綱,千目皆張』,連提起漁網,都要抓關鍵的那根繩子,更何況是做大事。我等得先知曉萬歲為何妄為,方能對症下藥吶。」
呂翀若有所思,他突然道:「莫不是俞澤一案,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