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獄典先是一怔,馬上回過神來道:「還沒有,小的這就去安排。」
月池道:「去吧,弄得豐盛些。」
獄典一疊聲地應了。很快,飯菜的香味就在這暗獄裡飄起,只是和霉臭、血腥氣混雜在一起,讓人沒有半分的食慾。俞氏的族人起先並不肯吃,看到這碗飯,反而都放聲大哭起來。獄卒見慣了這樣的人,他們使勁敲了敲木柵欄:「甭哭了,崩哭了!趕快吃吧,難不成臨去了還想做個餓死鬼,吃著冷飯上路?」
哭聲終於漸漸小了,他們開始端起飯,嚼上兩口就嗚咽兩聲,再嚼兩口又吸吸鼻涕。好不容易吃完了飯,他們的幽怨、痛苦、畏懼卻也仿佛隨著食物咽下了肚。他們的神色都木然起來,呆呆地躺在地上,就像提前變成了一具具屍體。死牢里又是一片寂靜了。
這一切的變化都與俞澤無關,他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有動彈。月池聽獄典說,俞家人被關進了那天,他卻著實大鬧了一場,隨即又被「好好教訓了一頓,這才學了個乖。」
獄典說到最後還吐了一口唾沫:「這會子哭天喊地有什麼用,早幹什麼去了。這一姓的人,還不都是被他坑得。」
月池看著地上仿佛無知無覺的俞澤,輕聲道:「把牢門打開吧。」
獄典一愣:「您這是……」
月池瞥了他一眼:「再拿一壺酒來。」
獄典這下是真被嚇住了,他以為窺見了天大的密事,拿過酒之後,將這牢房附近的所有看守都帶走。月池推門進去,她蹲在了俞澤身側,親倒了一杯酒餵給俞澤。
火辣辣的燒刀子一入口,俞澤立馬被嗆得眼淚直流。而他空洞無神的眼睛裡也有了焦距,他定定地看著月池半晌,像是才認出她來似得:「是你……」
他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再來一口。」
月池沉默地給他倒酒,慢慢的、一壺酒都被他喝了個盡。俞澤慘白灰暗的臉頰上起了微醺的酡紅。他打了個幾個酒嗝,突然開口說話了。他艱難舉起自己的左手,讓月池看他傷口的蟲子。他笑道:「您瞧瞧,這些蟲子,就是這麼蠢,它以為它撲上來就能咬下一塊肉?可沒想到,我只要輕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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