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健的老臉青了又紅,想到了幾代先帝,他難得服軟道:「是我莽撞了,但這的確不無可能……」
李東陽道:「胡說,這絕無可能。」
他隨即軟下聲音道:「你我都是看著聖上長大的。他聰明絕頂,剛毅果決,雖時時有出人意表之舉,但卻心懷大志,一心要興文治,奮武威,為中興之主。這一宏圖遠志,難道僅靠幾個武夫和太監就能做成嗎?就是你希賢公本人不也助聖上去核查軍屯,打擊世家大族麼?萬歲如真有更換我等之心,又豈會對你委以重任呢?」
這說得劉健漸漸不語起來,謝遷在一旁幫腔:「再者了,萬歲待我們,素來是謙和守禮,至少他可是沒逃過咱們的課,他還是個孩子呢,哪至於如此。」
這話說得劉健都不由笑起來,他想到了還在東宮時教朱厚照的情景,搖搖頭:「教萬歲上一節課,真能掉一把頭髮。」
他這一笑,原本凝重的氣氛也為之一松,謝遷繼續道:「誰說不是呢,咱們都是看著萬歲長大的。我記得那年,他才六歲,就抱了一隻小狗來上課,把小狗藏在袖子裡,寫兩個字就偷偷去摸小狗……」
劉健聽得目瞪口呆:「我還以為他只拿過蟋蟀和蠶蛹,居然還有狗?」
李東陽道:「萬歲素來敬重你這個嚴師,當然只敢帶些小玩意了。只是,我等雖有師之名,卻也不可忘了君臣之份。聖上即便再年幼,他亦是天子,我等永遠只是臣下。給事中之禍,是在他們忘了尊卑之別。」
劉健的面色又凝重起來,他特特起身道:「元輔恕罪,是我無狀了。」
李東陽拉他坐下,又替他斟了一杯鴨屎香:「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待上喻一下,咱們還得去約束朝中的風氣。」
謝遷和劉健都點頭稱是。這麼一折騰,就到了宮門上鑰的時候了。李東陽坐上了藍呢大轎,晃晃悠悠地回到家中。他勞累一天,卻並不肯即刻休息,還在書房中揮毫潑墨。
朱夫人見狀愁在心底,親奉了一盅杏仁酪去書房。他們雖是半路夫妻,可也有多年的情分,是以說話也十分隨意了。朱夫人揶揄道:「老爺這日日苦熬,難不成又有驚世大作即將面世了?」
李東陽看著自己的信手塗鴉,一時失笑:「夫人又在說笑了。」
朱夫人坐在他身旁道:「既然不是驚世大作,又何必如此。您還以為自己是十七八歲的小伙子不成?萬一磨壞了身子骨,日後有多少奇思可都寫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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