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大用哼了一聲:「我說彬兒啊,你怎麼跟了劉哥這麼些年,還是沒什麼長進。爺都這麼說了,說不定是有密旨安排劉哥去做大事呢?你這不管不顧地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萬一壞了爺的要事,我看你怎麼交代。」
魏彬真箇被唬了一下,隨即就回過神來:「放你娘的屁!即便有密旨,也不至把劉哥身邊的人全部敲翻過去吧。分明就是有人暗中搗鬼!」
谷大用被他當面斥罵,也毫不生氣,他只是吊兒郎當道:「既這麼,你何不進宮去問爺呢。旨意我是傳到了,你要是非帶著大傢伙抗旨找死,我也管不著不是。」
說完,他真箇揚長而去,只留下一眾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只能灰溜溜地回宮來。
張永見到東廠眾人如群鳥歸巢的動靜就知是怎麼回事了,但他卻仍不如谷大用那麼歡喜,而是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你以為如今就可高枕無憂了麼?」
谷大用不敢置信道:「難不成都這樣了,他還有回來的機會?」
張永道:「魏彬還在東廠,他還有一堆親信謀士。更何況,李越也未必壓得住他。只有人沒了,這一切才算完。」
谷大用笑道:「這有何難,這一路顛簸,難保有些個頭疼腦熱。老劉的年紀也不小了不是。」
張永微微闔首:「誰說不是呢,也怪他的命不好啊。」
他們已然決定暗殺劉瑾,不論是否會牽連到李越。事實上,在李越被貶出京的那一刻,他在這些宦官心中的價值就下跌了不少。如今在重利面前,他們就更加不會再顧及和李越之間的合作關係。因為合作又如何,破裂又如何,李越早已不是以前那個皇上身邊的紅人了。
不止是他們,京中大多數官吏也深覺李越失勢了。有的人惋惜不已,有的人幸災樂禍,還有的人則是極度窘迫。前些日子投到月池門下的文官,如今的處境變得極為尷尬。他們以為自己費盡心思抱上的是金大腿,誰知這才過了多久,這大腿就折了。
這群人抱了個寂寞也就罷了,還受到了同僚的恥笑,其中以張彩被嘲笑得最多。他本是安定人,家中也是官宦人家。長在這樣的環境下,張彩自然也是自幼苦讀,想走科舉晉升,光耀門楣的路子。他在弘治二年高中二甲之後,就在吏部中擔任主事,這也算是高起點了。
他入了吏部之後,費盡心思地討好上司前任吏部尚書馬文升,不僅將差事辦得漂漂亮亮,為人也是十分廉潔清正,明明身居肥差,卻不收受賄賂。這當然合了馬尚書的心意,多次舉薦讓他當上了文選司郎中。張彩眼瞅著就要在馬尚書的保駕護航下步步高升了,誰知天有不測風雲,馬尚書致仕了,換了梁儲梁尚書來執掌吏部。
梁儲為人比馬文升更加板正,消息也要靈通得多。張彩喜好漁色的消息不知何時就傳入了梁尚書的耳朵中,這使得梁儲對這個臉蛋俊俏的下屬一直不大滿意。既然不滿意,自然也不會提拔他。張彩的青雲之路因而停滯。多年原地踏步對一個野心勃勃的人來說,比殺了他還要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