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一驚,忽而笑道:「李御史一身鐵膽,敢捋虎鬚犯上,怎麼見了我這老婦,反而膽怯起來。」
月池警惕地看向她:「您有何貴幹?」
那夫人笑著撿起地上的鳳釵,遞與她道:「老婦只是想替我那雲孫說親罷了。」
月池非但不願接下,反而嗤笑一聲:「我不想再納人。」
夫人如聽笑話:「孩子話,你難不成能一輩子扮男人,女子總該有個歸宿。你難道就不想有個伴嗎?」
月池道:「我已有一妻一妾了。再來一個作甚。到扮不成那日,我再來見夫人就是。」
夫人頗為無奈:「何必如此。他情意之真,連我們早歸泉下之人,也為之震動,你難道就沒有一絲心動嗎?」
月池有些恍惚,她像是知道是誰,又想不真切,只猶疑片刻道:「他若肯守口如瓶,我也可納個二房。」
四周的空氣仿佛都凝滯了,忽而有怒吼聲、斥責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月池嚇了一跳,拔腿就想逃,卻被夫人攔住。她把她摟在懷裡,輕輕拍她的背,一行笑一行道:「真真是郎心似鐵。御史堅毅如此,老婦也深感欽佩。」
她拍拍手,喚出兩人來。月池瞥過去,從東廊走出的是一個斯文儒生,從西廊走出的卻是赳赳武夫。夫人笑道:「幽冥無長物,只有二奴奉贈。御史可都帶走,亦可二中取一,唯意所擇而已。」
月池見他們二人氣度不凡,不由想道,身邊正無人差遣,若有這樣兩個人在,時春也不必那麼辛苦,於是她深深一揖:「那在下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夫人笑道:「果真是好福氣,竟勝過衛國公。」
她忽然伸手推了月池一把,月池冷不防跌倒,驚叫出聲,這時睜開眼,才發現身處破廟之中。時春正緊張地看著她,問道:「怎麼了,怎麼了?做噩夢了?」
月池半晌方回過神來:「也算不上噩夢……」
一語未盡,就有兩人將時春擠開。灰頭土臉的葛林沖將上來,給月池把脈:「我的活祖宗啊,快讓老夫給你看看。」
早已不復翩翩風度的張彩也忙問道:「您感覺怎麼樣?」
月池被這突然蹦出來的兩個人驚了一跳,她愣愣地看著葛林給她去熬藥,好一會兒子方道:「你們怎麼來了……」
葛林欲哭無淚:「我們怎麼來了?那年科考,你在乾清宮病倒時,老夫就不該親自去!這下完了,一有風吹草動,萬歲就使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