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池不由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別給老娘來這一套,說正事。」
這一聊就直到深夜方止。張彩在時春不耐煩的眼神中灰溜溜地離去。時春見他離去,方露出愁容:「是不是事情很棘手?」
月池心一跳,她笑道:「怎麼無緣無故這麼問?」
時春往外努努嘴:「他可是個精明人,不會無端成這樣。」
月池拉了拉被子,她道:「車到山前必有路。」
時春想來也是,睡到了月池身邊,她安心地合上了眼:「也是,你總是有辦法的。」
然而,這晚的她們,都沒有想到的是,人豈能以一己之力去濁揚清,官場黑暗四個字,甚至超乎了她們想像的極限。
張彩所料不差,第二天早上,三關鎮御史奚華、大同御史胡靖已然連夜趕到了宣府,在巡按察院等著要見宣府的長官。一時之間,都御史劉達、總兵官朱振、鎮守中官鄧平和月池、張彩都趕到了。
幾人坐在花廳之中,茶盞中的金蓮花茶香氣馥郁,卻沒有一個人有心思去品嘗。
奚華與胡靖皆是四十餘歲的年紀,唇上美髯修得整整齊齊,瞧著十分斯文。可他們一開口,那股子味就都出來了。他們一開口,宣府這邊的人就知道來者不善。
胡靖斜著眼,問道:「李御史捅出這樣大的簍子,可有法子去補?」
月池還沒來得及開口,張彩就自覺道:「您這話從何說來,我們李御史不顧艱險,親身引巴蒙圖克王入口袋陣,還重創了韃靼騎兵,是何等的奇功……」
奚華毫不客氣地打斷他,他翻了個白眼:「要真是奇功,皇上怎會在路上就發上諭,又把他抹成了七品!」
張彩又驚又怕,他不由轉頭去看月池,月池心下冷笑,這就是皇帝。
她問道:「您二位遠道而來,應該不只是想來和下官爭執吧?」
胡靖陰陽怪氣道:「我們怎能算遠道,畢竟下次韃靼人來找你報仇時,順道就能把我們兩邊都搶羅。」
奚華則對劉達道:「年輕人不知事,函峰你怎麼也糊塗起來,任這黃口小兒惹出大難,白白連累我們。」函峰是劉達的字。
劉達雖與他平起平坐,但因著心虛竟也沒有反駁。月池忍著氣道:「我知諸位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事已至此,怨天尤人也無用。我《大明會典》中有失機罪,無論何級將領統眾殺賊,若不能料敵制勝,輕率寡謀,而導致有損折軍馬,貽誤戰機的,則各官都要坐罪。諸位上峰也不想被問罪不是。下官與張郎中昨晚議了一些對策,還請大人們聽聽是否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