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寧侯宋愷也是滿面愁容:「這廝祖輩都是書香門第,在此之前,他連兵都沒帶過,戰場更是見都沒見過,如何會有這樣的本事。」
武安侯鄭英嘆道:「起初大傢伙都把勁往顧家小兒身上使了,王守仁折騰那些練兵法,咱們都當笑話看,誰曾想一個文官還能練兵呢?他還真有扭轉乾坤的本事,京兵那樣一團爛泥,他竟也訓得像模像樣。」
保國公朱暉道:「自上次大閱後,朝中再無言官請罷東官廳。如若這時,小皇上要整頓邊軍,你們說,又有幾個人會站出來反對?」
眾人皆是悚然一驚,武定侯郭聰眼中的狠厲一閃而過,他道:「這也是我們來此的目的,絕不能再坐以待斃了,必須要先下手為強。必須要先殺了李越一行人。」
西寧侯宋愷無奈道:「不是我潑冷水,只是,上次死了一個親王世子,鬧出那樣的大案,李越和劉瑾都只是被貶。這次內閣和大九卿明顯和聖上站在了一處,咱們要再動手,只怕是……」
武安侯鄭英擺了擺手道:「此一時,彼一時。那時他們在京中,咱們總不能在錦衣衛和東廠眼皮子底下殺人。可如今不一樣了,他們都在宣府,打起仗來,死幾個人,難道不是常有的事嗎?」
這借刀殺人之策說得,瞻前顧後如西寧侯也直說內行。保國公朱暉道:「還得雙管齊下,只有絆住內閣的手腳,咱們才好聲東擊西。」
眾人商議之後,選出了王守仁和謝丕兩個靶子。選王守仁,是因為他在東官廳中翻雲覆雨,選謝丕,是因為他是內閣次輔謝遷的兒子。這兩個人一倒,直接牽連東官廳和內閣的穩定。至於具體的罪名,大家絞盡腦汁,想出了結黨營私之名。
郭聰道:「萬歲素來多疑,他不願我們分權,難道就願意文官分權了嗎?只要將『王家軍』、『謝家官』一事做得真真的,我就不信,皇爺敢冒這個險。」
這兩案一出,果然震動朝野。即便朱厚照和內閣知道此事有鬼,也只能先將王守仁和謝丕下獄,等待三法司會審。
月池得知人已下獄的消息後,就像換了一個人似得。她幾乎不理政事,成日照顧貓兒。這隻母貓是一個叫三丫的女孩抱過來的。小姑娘只有九歲大,住在城外的村里,卻敢抱著這貓走了一天的路,來敲東嶽廟的大門。
廟祝將她攔在門外,她就蹲在廟門對面哭,還是唐伯虎出來時瞧見了她,才將她帶了進來。她見到月池後,熟稔地跪下磕頭,磕磕巴巴叫青天大老爺。那隻貓就乖順地臥在她的懷裡,一動都不動。
月池把她叫過來,給她瓜子吃。明明已經開春了,她手上卻是全是凍瘡。她拘謹地連手都不敢伸,又跪下說:「我爹娘說李父母是大大的好人,替我們村挖井修水池,爺爺都說李父母是星宿下凡……我求求父母老爺,能不能救救貓。」
她把那隻母貓翻過身來,貓害怕地叫了幾聲,但還是順從地露出了圓圓的肚子。三丫前言不搭後語地說話:「我爹說要把它拿掃帚趕出去,它老要吃的,抓不動老鼠……」
月池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想讓我養它?三丫,你聽說過,父母老爺管貓的事嗎?」
三丫從一開就在發抖,一聽這話更是抖得如篩糠一般。月池忙把她拉起來,給她嘴裡塞了一顆糖。甜甜的滋味在嘴裡蔓延開來,這些窮苦人家的孩子,根本沒見過這樣的東西。月池又輕聲道:「你要回話。只要你回話,我就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