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池想到眾多在政治傾軋中折損的言官:「第四等,是官中庸才。只邀忠烈之名,不辨天下大義,徒惹事端,徒害性命。」
「至於第五等。」月池斜睨了劉瑾一眼,「是官中奸邪。損人利己是小奸,損國利己是大邪。如今是清者少,濁者多,做事者少,牟利者多。」
郡主似笑非笑道:「李御史如是說來,是以官中義士自居了?」
月池苦笑著搖搖頭:「李越只是一常人罷了。是這世道暗無天日,讓常人都做不得人。軍士因軍屯被占,衣食無著;私役繁多,疲於奔命;外敵來犯,要以命拒敵,不幸犧牲,屍首還要拿去冒功請賞。骨頭渣子裡的油,只怕都要被榨盡了。而外頭,韃靼小王子,統一蒙古,正在虎視眈眈。郡主也是洪武爺的血脈,難道他當年起兵抗元,為建得就是這麼一個朗朗乾坤嗎?」
瑞和郡主被戳中痛處,她喝道:「大膽!」
月池道:「您心知肚明,大膽的從來另有其人。我這個外人尚且痛心至此,您是帝裔宗枝,血脈高貴,難道真的忍心,袖手旁觀嗎。還是說,您已然年老氣弱,連賭一把的勇氣都無了?」
瑞和郡主嘴唇發白,面色如土。雙方正緘默間,碧紗櫥後一個面容蒼白的男子突然奔了出來。此人正是郭良,他聽到月池說他無本事無身份時,就已按捺不住了,若非他的嫡母曳氏相攔,早就叫嚷出來。如今,他又聽月池話中隱有指責他們之義,終於忍不住了。
他指著月池道:「李越,休得危言聳聽!朝野上下誰不是如此,你怎麼就拿仁義禮教來要挾我姑祖母。我們就是不與你合作,你又能如何?難不成郭聰還敢下殺手嗎?來人吶,快把他們給我趕出去?」
月池聽他說話的口吻,就知是郭良,她失笑道:「造化之鐘靈毓秀,只鍾於女兒,卻不鍾於鬚眉濁物。」
郭良聽罷怒氣更甚,他正待上前拉扯間,曳夫人卻快步出來,她罵道:「蠢才,還不快停下,你還要丟人現眼到什麼時候!」
郭良滿臉委屈:「母親,是他不知輕重,出言要脅。孩兒也是為了您和姑祖母啊。」
曳夫人氣不打一處來:「真為我們,就該多動些腦子!他公然搶財物,就是為了逼我們做抉擇。咱們把他們趕出去容易,可之後呢?!若我們不動聲色,朝中貴戚只會以為我們和他一夥,待他死後,焉有我們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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