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這一群好人跟了一個土匪出身的女霸王,鬧得一身江湖習氣。張彩還從來沒見過,在隊成的第一天,大將就和眾人一起參拜關二爺,歃血為盟的。昨兒一大早,時春就帶人去關帝廟中,吹吹打打將關帝爺的像請到了軍中。宣府兩軍相鬥頻繁,死傷眾多,親人逝去之後,老百姓總得尋點心理安慰,所以這裡廟宇眾多,香火鼎盛。
關帝爺作為武聖,在軍鎮中的地位非同凡響,他的塑像自然也是更加精美。一身戎裝的關帝爺,手提青龍偃月刀,跨坐在赤兔馬上,端得是威風凜凜。這樣一尊威嚴的神像,擺在武人面前,大家心裡多少會生點敬畏,更多的還有無措,沒聽說在這種地方拜神的啊。
劉瑾當時就開腔了,他對接下來大戰的勝敗,看得比誰都重。他道:「能不能不要搞這些有得沒得,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由得她折騰。」
月池仍舊老神常在:「你練過兵嗎?上過戰場嗎?」
劉瑾梗著脖子道:「我是沒練過,但依據常理……」
月池道:「既然沒練過,就不要瞎插手。軍力下降,就是因為不懂還瞎指揮的人太多。」
劉瑾一臉不敢置信:「我瞎指揮?我這叫提出意見,她也不也沒練過嗎。」
月池側頭,直勾勾地望著他:「她既有擊退韃靼小王子的功績,還是我夫人。你有什麼?」
劉瑾嘟嘟囔囔道:「當誰不知道,後一個才是主因唄。」不過他倒也不敢再說什麼了,而張彩自個兒也不會再多言,這就導致,在他看來,時春也越鬧越離譜。
緊接著,時春就牽了一隻羊到正中。這下連月池也有些鬧不懂了。直到時春拔出刀,身邊有人端著小鼎來時,她才恍然大悟,她道:「是歃血為盟。」
張彩一臉茫然,他問道:「什麼?歃血……」
他一語未盡,時春就已然將長刀劈下,只見一道雪白的刀光凌空划過,羊發出一聲哀鳴,鮮血就從它的脖頸處,像噴泉一樣射了出來,大半都注入了鼎中。時春將手指伸入血中,將殷紅的獸血塗抹在自己的嘴唇上。這下,是個人都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大傢伙都依次上來,在關帝爺的目光下,進行這一原始的盟誓儀式。
時春高聲道:「今日我們既聚在此處,成一支軍隊,歃血為盟,那就是一家人,是自家骨肉。日後,當同進同退,同生共死!」
眾人齊齊大喊道:「同進同退,同生共死。」
聲音之盛,震得旁人的耳朵都嗡嗡作響。唐伯虎面露驚喜之色,劉瑾也若有所思。張彩向月池建議道:「她這是在會軍心?可這樣喊上一喊,怕是不成。還得您親自去,做一些允諾。」
月池雖覺他說得有理,但還是想等等,她道:「再看看。」
她的視線完全集中在校場上,根本注意不到他的凝望。在明白這一點後,張彩黯然別過頭去,只聽見時春又說話了。
她道:「當著關帝爺的面,我就此發下毒誓,要是我不恤將士,肆意勒索,就叫我全家立死,到了地底,也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