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都海福晉一愣,她身旁的舊仆塔拉忙出來打圓場:「小王子,還不快說實話。大哈敦也是關心你呀。」
嘎魯咬緊牙關:「我說得本來就是實話,長得醜有什麼,不正好配我嗎?」
滿都海福晉被氣得一窒,她有心想要發作,卻在瞧見他身上不斷融化的雪水後,硬生生忍下:「先去換衣服。換好了我們再說。」
嘎魯硬梆梆道:「不用了。她病得要不行了,我要趕回去救她。」
滿都海福晉又碰了一個硬釘子,她霍然起身道:「好,塔拉,快叫人去備車馬。」
嘎魯一凜,他道:「您備車馬乾什麼?」
滿都海福晉親下堂道:「她不是快死了嗎,好歹是我的外孫媳婦,我得去看看她,好好照顧她。」
豈料,嘎魯還是一口回絕:「不成!」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當眾頂撞滿都海福晉了。帳中的僕婦皆低眉垂首,不敢作聲。滿都海福晉已然是怒氣沖沖:「你既然不打算認我,又還回來求我幹什麼!」
嘎魯一窒,他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還是緩了緩語氣道:「嘎齊額吉,孫兒不是那個意思。而是,她是個漢人。」
滿都海福晉的臉上登時風雲變色,嘎魯直視滿都海福晉:「要是消息走漏,傳到額吉耳朵里,她一定活不成了。」
塔拉嬤嬤自幼看著嘎魯長大,對他十分愛護,此刻眼見滿都海福晉神色不對,忙插話道:「小王子你,你是黃金家族的血脈,怎麼能和漢人廝混在一起?」
嘎魯喝道:「我本來就是半個漢人!」
滿都海福晉長眉倒立:「可你也是我的外孫,孛兒只斤氏的血脈不容再攪亂了。」
嘎魯冷冰冰道:「俗語說『人有尊長,衣有領袖。』孛兒只斤氏自有大汗和兩位王子來傳承。我不過是旁支,我的血裔純不純正,又有什麼要緊的。」
滿都海福晉被他堵得啞口無言。嘎魯這話恰恰戳中了滿都海福晉的痛處。嘎魯是滿都魯汗的後裔,而達延汗卻又屬於另一支。當汗位從滿都魯汗落入達延汗身上後,不僅索布德公主的身份變得尷尬,嘎魯的地位又何嘗不是。他因為自己男子的性別,比索布德公主更受達延汗的忌憚。他和自己的部民被趕到賽汗山一帶,達延汗在其中就起了不小的助力。
而知曉一切的滿都海福晉,最終還是選擇了她的新丈夫,同意讓她的長孫遠離汗廷。為此,她心中十分煎熬,她一方面希望嘎魯能夠回來,享受天倫之樂,另一方面又擔心會引起兩位親人相爭,惹出大亂子。
嘎魯對一切心知肚明,他道:「我娶了這個醜八怪,不是還給噶齊額吉和汗廷省事了嗎。你們再也不用去費心去替我找一個,又有血統,又勢力薄弱的妻子了。」
滿都海福晉心中是又愧又怨又惱,一時五味雜陳,氣急之下,揚手就是一記耳光。她罵道:「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