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恰又戳中達延汗的肺管子了,他冷笑道:「你除了拿恩情要挾我,還會做些什麼。你即便將往事說上一千遍,也不會改變我納妃的主意,更不會讓我再多看你一眼。」
滿都海福晉霍然起身,她拔出了身旁的彎刀:「很好,天命之主,你儘管試試看吧。我的鋼刀或許不能再上陣殺敵,但殺死一兩個奴婢,還不成問題。」
隨著話音的落下,她手中的鋼刀也對著被桌斬下,竟然生生將被桌斬成了兩端。達延汗一時心驚,這位在明蒙邊界上叱吒風雲的汗王終於發現,他根本拿自己的妻子沒有一點兒辦法。他不能殺死她,而她說不定還能在他死後再嫁一個。
達延汗一言不發離開了,儘管他心裡的屈辱如岩漿在翻騰。他連日喝得酩酊大醉,誰知,才過了不到十日,他就聽說大哈敦腹痛不止。他只能再去看她,他們的孩子雖然無恙,可妻子卻是蠟黃著臉,早不復今早的威風八面。他的心又軟了。
他抱著妻子道:「好了,好了。我們不要想那些事了。我們就暫時拋下這些繁雜的事務,我帶你去散心,好嗎?」
滿都海福晉幸福地點了點頭。她靈機一動,要求達延汗帶她去聖山不兒罕山。成吉思汗年少時受人追殺,逃入此山中,才撿回一條命,此後他就開始敬奉、朝拜此山。隨著他的地位日益拔高,這座不兒罕山也就成為了所有蒙古人心中的神聖之地。
滿都海福晉因高齡產子本就心有畏懼,再加上後來又鬧出了這麼多事,即便因為達延汗的態度和緩,她的身子得到了好轉,可死亡的陰影和對未來的擔憂始終在她心底揮之不去。
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以後,女人生孩子,是九死一生。一旦她因為難產離開人世,那她的兩個兒子該如何是好。他們的父親正當壯年,沒了她的管束,以大汗對男女情事的欲望,汗廷中的新生命一定會越來越多,那時,她的兩個兒子,兩個沒有母親的兒子,又該怎樣確保自己的地位穩固。
這恐懼讓她日夜難安,她選擇求助於天地和祖宗的神靈。她要求達延汗帶她到聖山朝拜,這一方面是為了安定自己的心,另一方面是為了讓達延汗沒法子再去招惹別的女人。他總不能在聖地行苟且之事吧。她以神明為藉口,達延汗只得同意了。
此後,這對夫妻小心翼翼,將大部分的精力用在彌合破碎的婚姻身上,渾然不知危機在草原上正在蔓延。
月池聽罷始末,心下大定:「告訴丹巴增措,抓住機會,繼續向南推進。」
時春道:「可惜,他們沒有直接撕破臉。」
董大撇撇嘴道:「哪那麼容易,女人嘛,都是這樣。」
張彩想到了嘎魯,他垂眸道:「世上男人皆薄倖,百無一用是情深。只盼滿都海福晉能幡然醒悟,屆時我們就能省不少事了。」
月池道:「不能將寶押在一個地方。尚質,再修書去找亦不剌太師。那麼多台吉的願望落空,只怕不會滿意。我記得,達延汗不是有兩個王子嗎,做不了汗廷現在的女主人,做未來的女主人也不錯。你說,是不是?記得多讓兩個王子去偶遇達延汗看上的姑娘。」
張彩的眼睛微微放大,他還是應道:「遵命。如此一來,也能暫時轉移部分台吉的注意力。您也可細思下一步的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