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魯哽咽道:「兒子怎麼敢。兒子對您怎麼樣,烏魯斯對您怎麼樣,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烏魯斯被人陷害,您懷疑他、捨棄他,是為了大局,兒子能夠理解。可額吉,額吉她做錯了什麼,我做錯了什麼,要被這樣對待。大汗既然容不下我們,疑心我們,我們可以走。我甘願和額吉一起被流放,永不回來。只求您能留我們一條性命!」
跟隨他的諾顏齊齊道:「我等甘願交出兵權,懇請大汗允許我們護衛大哈敦與大王子,去過放牛牧羊的日子。」
達延汗氣得渾身亂顫,這等於是倒打一耙了。明明是他們意欲謀反,如今倒把罪過都丟在他的身上。而他卻不能發作,刻薄寡恩的人不會希望旁人揭穿他的本質,反而會極力標榜自己的仁義。否則,還有誰會替他賣命?
他明明手握大權,為何要大費周折,引圖魯和那些心懷不軌的人主動動手,就是出於這個原因。滿都海福晉的威望太高了,如不是她自己犯下滔天大罪,誰也動搖不了他的地位,包括他。本來一切都按預料進行,誰知到了最後一環,卻出了這樣的岔子!
他硬生生將喉嚨中的一口老血咽下去,他大聲呵斥道:「我和圖魯有父子之情,和你們有君臣之誼。我真是沒有想到,你們竟然用這樣險惡的用心來揣測我,揣測你們的汗王!我近些日子在汗廷中有所動作,可目的都是為了清除其中的奸黨與奸細,保障大家的安全與利益。只是讓你們安心靜養一段時日,你們就開始胡亂疑心,鬧得汗廷人心浮動,今日惹出這樣的大亂子,還將罪由歸在我的身上!我要是真想殺你們,你們有十個頭都不夠砍,還敢在這裡張嘴胡說嗎!」
他的威嚴赫赫,圖魯等人或是真被嚇住,或是假被嚇住,都開始磕頭認錯。
滿都海福晉適時開口慘然道:「烏魯斯和圖魯都這樣,說來都是我這個做母親的過錯,還請大汗嚴懲我和他們,以警示其他人,不敢再莽撞做事,冒犯大汗的天威。」
這一下又堵住了達延汗的話頭,滿都海福晉要是求情,他還能指責慈母多敗兒,借勢嚴懲,可現在他的話都被滿都海福晉說完了,他就只能加恩了。不過,即便如此,他一樣能達到目的,他道:「按律法,應當將他們處斬!但念在他們莽撞無知,誤解了我的意思,這才貿然闖進了斡耳朵中,所以就饒他們一條性命,只免去你們的職務,流放到山中去,希望神山能洗淨你們的瞎眼和蠢心!」
圖魯等人面面相覷,還要磕頭謝恩。達延汗這時才將他身懷六甲的夫人扶起來。這對至尊夫妻四目相對,一切盡在不言中。滿都海福晉哽咽道:「許久不見大汗,有些話今晚想對您說。」
達延汗根本就不想再多看她一眼,他道:「你還有身孕,該回去歇息。有什麼話明兒再說。」
滿都海福晉道:「大汗今日娶了新人,應當讓我見見才是,這樣才算禮成。還是說,在您心中,我已經不是這汗廷的大哈敦了。」
達延汗忍著氣,他道:「怎麼會,說來是我的疏忽。」
群臣見狀都退去。滿都海福晉對侍女們道:「你們也都退下了。我和大汗、小哈敦想單獨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