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瓊眼睛瞪得很大:「可這種實話會讓聖上質疑我們的忠心!宗室之弊,已存數百年,為何提及它的人,寥寥無幾。不就是因為他們身份特殊,一旦處置不當,就會變為我等冒犯天威!」金字塔形的體制下,平民是最底層,官員充其量是倒數第二、三層,宗室和皇室都高高站在他們頭頂,怎麼能從上層手裡扣錢,下層卻紋絲不動呢?
儲巏淡淡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王瓊道:「靜夫,話不可如此說。人在政在,人亡政息。執政固然重要,可立身卻才是一切根本!要是連命都沒了,還談什麼為國為民呢?」
儲巏若有所思:「那麼,您打算如何做?」
王瓊思忖片刻:「做戲就要做全套。再去一趟兵部。」
不出王瓊所料,兵部同樣也拒絕了大量裁革武職的辦法。王瓊倒吸一口涼氣:「看來,真非得這麼做不可了。」
第296章 不識廬山真面目
我好得很,不好的是別人。
王瓊先去拜見內閣首輔李東陽, 請求他的幫助。自寧王之亂,李東陽一直緊繃的心神才得以鬆弛,這下才覺頭昏腦脹, 周身酸痛起不來床。朱夫人愁緒滿懷, 責怪他道:「還把自己當年輕小伙子呢。這樣鬧下去,就是小伙子都受不了, 何況是你。」
李東陽因此告病在家,養了月余才好轉起來。王瓊正是借探病的由頭,親自登門來。
他非常聰明,在寒暄關懷後直入主題:「我還記得您的文章——『官之設以為民也,而得乎民者其難如是。故古之賢者, 在官則有久任之典,既去則有復借之令, 凡以為民利也。』【1】您既認為官為民設,一切以民為重,就不當袖手旁觀才是。聖上北征雖勝,寧王之亂雖平,可卻將太倉耗空,民利奪盡,各地起義, 此起彼伏。王守仁縱有三頭六臂,也難定乾坤。為今之計, 就只能以銀撫恤,流民得以安身,就不會再起兵作亂。李含章給下官出了個主意……」
李東陽對此事早有耳聞, 不過這位睿智的長者卻道:「德華有此心, 乃社稷之福。不過, 老夫尚不明的是,你打算做到哪一步?」德華是王瓊的字。
王瓊一愣,他拱手道:「下官愚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