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月池和貞筠都看在眼底。月池本期望遣她外出辦事,能夠讓她排遣愁思,可現下看來,外頭的人倫慘劇,屍橫遍野,反而叫她更加郁懷難舒。她這個樣子,哪裡還有半分昔日的鋒銳。
月池不由心下酸楚,她攬住時春,有心勸慰,可話到嘴邊,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時春眉梢眼角仍籠著苦意,卻還是笑出來,她反手抱住月池:「沒事,三個人在一塊,再累也有個伴。」
月池想了想道:「江彬之事,我自有主張。我有心整頓養濟院、漏澤園與惠民藥局。不若你們倆去理事,如何?」這三樣都是洪武爺設立的官辦慈善機構。養濟院收留孤寡老人,撫養孤幼,漏澤園則是埋葬無人認領的屍體,而惠民藥局則是為窮苦百姓免費看病。
時春一愣,她道:「我?可我不慣做這些……」
貞筠會意:「有什麼慣不慣的,你怎麼管兵,就怎麼管他們不就好了。行了,躺下說。看看,福兒都又睡了一覺了。快起開,去腳邊睡,誰讓你臥枕頭上去了!」
大福打了個哈切,不情不願地爬起來,跑到了床邊又重新躺下,露出了毛絨絨的肚子。月池吹熄了蠟燭,道:「晚安,好夢。」
當晚,雨就淅淅瀝瀝下了起來。直下了兩日,天方放晴。江彬一身錦衣,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預備去打馬球。他和許泰等人原本奉命提督十二團營。自他們入營之後,侯爺們,伯爺們更加夾著尾巴做人,不敢與之爭馳。有些年邁者,甚至立馬上奏疏準備跑路。往年他們還敢在金殿上公然解衣,反對東官廳的設立,可自北伐大勝,新生將領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後,他們就再也不敢蹦躂。武定侯府的前車之鑑猶在,誰還敢去挑戰龍威呢?
然而,江彬等人接了這樣的擔子,卻並沒有把心思悉數用在團營的建設上。在他們看來,團營已爛了這麼些年,要短期內做出成績,實在是難上加難,還不如維持現狀,無功無過,把更多的時間精力用來討好皇上。眼看朱厚照苦了兩年,終於又開始找樂子,他們便開始練習馬球,準備在九九重陽時,在東苑好好大顯身手。
這一伙人在街上橫衝直撞,馬蹄過處,叫嚷一片,泥水四濺。正好,一灘泥水濺到了小攤前的一個年輕人身上,將他松霜綠的袍子,污濕了一大片。他霍然起身,袍上猶滴滴答答淌下泥水來。
攤主見狀忙拿帕子來替他擦拭:「侍郎老爺,快擦擦吧。」
月池的臉已是烏雲密布,她對一旁的時春道:「有勞夫人,去把這個不知禮的混帳攔下來。」
時春冷哼一聲:「何須去攔。」
她當即躍上閣樓,張弓搭箭,隔著重重人馬,對著江彬的頭頂就是一下。江彬戴著一頂遮陽帽,帽上插著一支天鵝翎。時春這一箭,直直射穿天鵝翎,將羽毛並帽子刷得一下釘在地上。
江彬只覺頭皮一涼,霎時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周圍的狗腿子連聲叫嚷:「有刺客,快,保護皇庶子!刺客在樓上,快抓住她!」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