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故作不屑道:「朕早就習慣了。朕只是在想些其他的事。」
月池看著他的神色,心裡發毛:「……你在想什麼?」
朱厚照笑道:「你不是料事如神嗎,何不猜猜?」
月池心念一動:「猜有什麼用,我猜得中,你做得出嗎?」
朱厚照一窒,這一語恰如火上澆油,以致君臣二人分別後,他依舊輾轉反側。他在床上打了個七八個滾,只覺渾身火熱,心亂如麻,不由披衣起身。西洋的玻璃鏡澄澈如滿月,他扯下錦袱一照,只見面上緋紅,仿佛塗了胭脂一般。他見狀倒吸一口冷氣,又沒臉就叫內侍進來,思來想去,摸出了他珍藏的戲本,借著鏡光月色來看。
豈料,怪事又發生了。他往日看這種戲本,只覺心動神搖,愜意無匹。可今兒看,怎瞧怎麼不對勁。他匆匆翻了翻:「這女子既然是男子所化,怎麼一點剛性都無,難不成變了女人,連性子都改了。夫婿拈花惹草,他非但不怒,還稱那些狐狸精姐姐妹妹,人家連名分都不給她一個,他還上著趕著,這不是傻子是什麼? 」
這般折騰到大半夜,他才昏昏沉沉地睡過去。這不夢則已,是一夢到華胥。清晨來叫起的佛保,見他眼底的青黑,就知昨晚定是又幹什麼去了。今兒又沒有大朝會,還是讓皇爺睡著罷。
佛保又見朱厚照滿頭大汗,神色不安,忙用團扇替他扇著風。誰知,扇著扇著,他竟瞧著皇爺眼角滾下淚來。這下,所有人服侍的人都面面相覷。蕭敬過來一瞧:「這是夢魘住了,切不可大聲叫喚,以免驚了魂。」
佛保等人可不敢和他頂嘴,忙唯唯退開。蕭敬接過扇子,一面扇風,一面輕聲道:「皇上,只是夢而已,快醒過來吧。」
朱厚照聞聲眉頭跟緊,接著突然大叫著起身:「我不做李朱氏,我不做李朱氏了!」
蕭敬:「……???!!」
外殿的一伙人聞聲忙奔進來。朱厚照看見熟悉的陳設和面孔,這才漸漸清醒過來。他默了默,擺擺手道:「無事,怪夢而已。」
他看向蕭敬:「朕剛剛是不說了什麼?」
蕭敬的眉頭緊鎖,道:「老奴年老耳背,您又說得含糊,依稀是『定誅此獅』,您是夢見打獵了?」
朱厚照撫掌道:「對,對,朕正夢見在圍殺獅子呢!」
無人處,蕭敬這才抹了一把冷汗。
沒過幾日,時春就接到旨意,言說兩廣倭寇肆虐,百姓久為其苦,淑人素有勇武,當往平叛。時春沉默著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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