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道:「那能一樣嗎?!他和皇爺是什麼關係?」
劉暉理直氣壯道:「這不都是一家人嗎,何必這麼見外呢?」
「……」江彬一時真被噎得翻白眼了,神他媽的一家人。
許泰又來了一句:「江哥,咱們沉寂的時間夠久了。我們是做臣下的,總不能事事都要皇爺來督促。依我看,上陣親兄弟,打虎父子兵。」
父子兵……於是,江彬一橫心,選在這個關頭冒了出來。一則既然惡鬥不可避免,那他就先下手為強,先淘汰一撥冗員。二則也算是分擔炮火,也算賣李越一個好。果然,他蹦出來之後,罵李越的人又少了一波。
他做得不錯,朱厚照當然要予以表彰。朱厚照破天荒地又頻頻召見他,誇他孝順懂事。孝順的「乖兒子」低眉順眼道:「父皇謬讚了,能為二位長輩分憂,是我做晚輩的榮幸。」
江彬既然要干,那當然就是要干一票大的,不捅一個驚天大案出來,如何能震動朝野呢?
他拿來做筏子的人,名叫石璽。石璽是鳳陽人,因祖上的軍功,襲了一個武平衛指揮僉事、參將的職位。就是這麼一個的參將,卻攪得當地民不聊生。他豢養了家丁惡奴數百人,想方設法奪取軍民的財產。在他這裡,挪用軍餉都是小事。他公然設置抽成,命令過往商人都要上他「上供 」,甚至剷平別人的墳頭來為自己修莊園。
朱宸濠作亂後,朝廷查處同黨,發現了石璽和寧王勾結的證據,於是將他充軍毫州。可沒想到,此人真箇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人到了毫州,依然能做土皇帝,占人田地,淫人妻女,還殺害了一家人。事發之後,朝廷要將他處斬。他卻在公文到之前就收到了消息,腳底抹油跑了。可豪州知州顏木卻不是庸碌之輩,他上奏堅決要求處置石璽及其同黨,還要親自率人去追捕。
這樁大案鬧了出來,可謂是捅了馬蜂窩。江彬說得非常直白:「聖上為天下太平殫精竭慮,我等雖不才,可也為家國安定拋頭顱、撒熱血。誰知,世上竟有如此兇橫忍肆之徒,依仗祖輩的功勳,不思報國,反而在人背後捅刀子。朝廷恩蔭百年,怎的反而養出這些賊來!」
這話可謂是難聽至極,一眾世襲將官,頗為惱怒,就連英國公等人都面露不虞之色,指責他:「難道就只有你一人出力,我們皆是尸位素餐的?」
江彬最後雖然認了慫,表明是自己是粗人,並無冒犯之意,他只是義憤填膺,指責這些罪大惡極之徒而已,卻不知道為何大家要抓著這個不放。一眾人遭他氣了個倒仰,卻不好真正為這個與他在金殿上吵起來,只得生生將這口氣咽下去。
隨後,毫州知州顏木所查出的真相,卻將這句話變成了一記耳光,狠狠打在世官集團身上。顏木率人,奔襲至東昌府,將是石氏父子緝拿歸案,清查明細後發現石氏父子奪占黎釗等五百餘家田產,共三百多頃,房屋一千多間,銀兩萬餘兩。
這個數目,真可謂是令人髮指。月池幾乎是立刻就沉下了臉。看來,她去韃靼的這些年,中央雖然被整治得不敢動彈,可民間卻依然有人仗著天高皇帝遠為非作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