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思一動,掀袍奏請道:「陛下容稟,劉六劉七作亂時,天下庶民乃至士林中的糊塗之輩,竟將原因歸咎於陛下北伐,多征軍餉,可如今看來,是這些人不明真相,以致於中了有心人的奸計。國有流餓之民,罪在官有腐蠹之藏!區區一參將,如此肆意妄為,背後必由人相護,如不將國之妖孽連根拔起,聖上聖譽何存,黎民安樂何在?」
朱厚照冷笑一聲,他只說了一句話:「著北鎮撫司緝拿審問石璽及同黨,務必吐出實話來。」
朝野上下一時寂寂無聲,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響都能聽見,北鎮撫司專理詔獄,一些特別重大案件,往往北司嚴刑拷問,鍛鍊周內,始送法司。這都是聖上的心腹直屬,看來,這是要玩真的了。
新科狀元楊慎,剛剛點了翰林院修撰,在出了殿上時,才覺得自己的脊背出了一身汗。他四處尋找月池的身影,卻發覺她正對五府將官微微一笑。她監了一場春闈,人又憔悴了一些,一身赤袍玉帶,更顯溫潤儒雅。可只是這麼一笑,卻叫一群大老爺們生生打了個寒顫。
楊慎已是許久不見月池,在考試前,他為了避嫌不敢去,而在考後,他則是頗覺尷尬,也不知道同她說些什麼。直到出了這檔子事,他才找到了理由慢慢挪過來。
只是,真箇到了她面前,就要張嘴時,他卻突然語塞了。謝丕撲哧一聲笑出來。月池也面上有笑意:「怎麼,連喊什麼都不知道了?」
楊慎哽了許久,硬是沒把那一句「座師」叫出口,最後來了一句:「下官拜見李侍郎。」
月池忍不住放聲大笑,她道:「可真有你的。說吧,什麼事兒,楊修撰這等忙人,想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楊慎的臉漲得通紅,他道:「……我不是故意不來的,只是,這……」
他半晌擠出來一句:「都怪那燈花!」
月池一愣,這才想起,楊慎第一次落榜,就是因燈花燒了他的卷子。如不是燈花燒卷,他必能早一屆高中,要是早一屆中了,哪還有今日的尷尬事呢?
這話一說,又惹得大家笑將起來。他們一同回到翰林院,笑過之後,楊慎才切入正題。他問道:「能揭穿這樁大案固然好,只是北鎮撫司來審問,我總擔心,會出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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