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他的肩上,淚水又一次湧出,沁透了他的衣裳,也沁進了他的心底。
他顯然不明白,為何會越哄越糟。他剛開始僵得像一塊木頭,後來開始替她拭淚,當發覺擦不盡時,他終於又一次失措:「這到底是怎麼了?朕知道,他們合夥相逼,你憂心壯志難酬,可不是有朕在這兒嗎?」
月池的淚水順著他的脖頸淌下去。她緩緩闔上眼帘,輕聲道:「你要真是朱壽,該有多好。」
可惜你不是,你既變不成朱壽,她又如何能不做李越?在皇帝面前,她是李越,也只能做李越。
朱厚照一愣,他伸出手,慢慢攬住她:「我在你面前,永遠都是朱壽。」
月池扯了扯嘴角:「那我有一件事,必須要向朱壽承認。」
她微張了張口,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朱厚照見狀,以為明了她所想,他沒好氣道:「你以為我猜不出,太監的事,是假的對吧?」
月池道:「是。可還有比這更大的事。」
朱厚照一愣,他思忖片刻後道:「你該不會真和張彩有過一段吧?」
這下輪到月池呆住了,她默了默道:「……你還真是劉瑾的親主子啊。」
她始終欲言又止,不知如何應對他可能的步步緊逼。可此時此刻,他卻按住了她:「說不出來就先睡吧。等歇好了,再說不遲。」
月池一愣。雨仍然在下著,朱厚照吹熄了燈,屋內漆黑一片,她枕在他的膝上,他身上的奇楠香像輕煙一樣籠著她。她被淚水洗過的眼睛,在黑夜中像貓兒一樣閃閃發亮。
朱厚照無奈:「你說又不想說,睡也睡不著,藥也不肯喝,是真想把自己磨成大病嗎?」
月池沒有作聲,她只是看著他,目光如水,仿佛要淌進他的心底。
朱厚照心念一動,悠悠地開口:「從前,東坡居士學禪時,做了一首詩偈,請佛印禪師指教。偈云:『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風吹不動,端坐紫金蓮。』誰知,佛印看過之後,只批了兩個字——放屁……」
「從前,有一隻小豚精上街遊玩,它看到好幾頭白象走在大路中央,受到庶民的歡呼敬仰。它心裡很羨慕,於是去買了兩根大蔥插在鼻孔里……」
「從前,有一個望子成龍的員外,剛剛有了孩兒,便期望他日後光耀門楣。他花費重金請了十七八個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