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后從昭仁殿退出來之後一臉晦氣,還夾槍帶棒罵了一頓婉儀,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你是死人嗎,到了這會兒還叫一個男人搶了先?!她的話宛如利刃,將婉儀的心一寸寸地宰割著。她的臉色煞白,拼命想忍住眼淚,可淚珠卻還是滾落下來。
張太后見狀沒好氣道:「你倒是進去哭啊,在這兒做這楚楚可憐的模樣給誰看。」
張太后的意思很明確,她既忍不了兒子和男人廝混,又不敢直接開罪自己的兒子,所以就攛掇兒媳進去鬧。可出乎她意料的是,不論她怎麼催促,婉儀卻始終不動。婉儀心如明鏡,她這樣進去,只會再害一次李越。
張太后最後只能在下了抓捕劉瑾、楊玉的懿旨後,憤憤不平地離開。而婉儀則退回坤寧宮枯坐,接下來是事情,就不再是一個深宮婦人能夠插手的了。可沒曾想,到了第三日破曉,乾清宮竟又有人來召她和貞筠前往。
這會兒劉瑾和楊玉皆被拿下,這只能是皇帝本尊的意思。可這個時辰召人,實在不知葫蘆里賣得是什麼藥。婉儀和貞筠兩姐妹懷著忐忑之心,來到昭仁殿。
隔著重重紗幔,貞筠隱約看見人的身影。她定睛一瞧,只覺熟悉之感撲面而來。她不由向前走過去。婉儀忙拉住她,驚道:「你怎麼了?」
貞筠悄聲道:「像是阿越。」
婉儀一愣,她的心忽然又沉了下去。皇上在這個節骨眼上,又同時召見她和李越,難道是又想秋後算帳。可李越和她明明都在聖上的安危而奔走,他總不至於要了他的性命……短短几瞬,她的心中已然轉過了數個念頭,早已成了一團亂麻。
而就在此時,裡間那人,卻緩步走了出來。她一動作,貞筠更加確定,這必是月池。可隨著她越來越近,貞筠面上的喜色卻漸漸凝固,她的整個身子都已僵硬,掌心不由沁出冷汗。
牽著她的婉儀敏銳察覺出了不對。她有心問究竟是怎麼回事,可又礙於是朱厚照的地盤,不敢輕易開口,而是先順著貞筠的視線望過去。
她看見了……一個女人。一個身形窈窕,雲鬢峨峨的女人,她的步履輕盈,長長的披帛如輕煙一般,拖曳在她身後。紗幔在風中飄舞著,她看不清她的臉,只能大致看到,她身上長可及地的綠羅裙。
婉儀覺得很奇怪,這是誰,在這裡怎會有一個女子。她下意識看向貞筠。而她的妹妹卻根本不敢與她對視,貞筠慌亂地移開目光,她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要從胸腔里跳出來。她下意識的第一反應,就是帶著婉儀離開這裡。
婉儀只覺貞筠的力氣大得驚人,像是鐵鉗一樣緊緊地抓著她,接著不顧一切往外跑。婉儀被她拉了一個趔趄。而在她們奔出幾步後,她們的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