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道:「您不是已經下旨,要在宗室里選好的來過繼嗎?」
張太后一窒,她道:「外頭的人,怎麼比得上自己的親生骨肉?」
朱厚照目光悠遠,望向裡間,他嘆道:「隨緣吧。」
張太后說破了嘴皮,可兒子就是油鹽不進。眼看天光就要大亮,她終於還是沉不住氣了。
她道:「你們要廝混,哀家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你還要怎麼樣?讓一個外男留在你的寢宮,還要叫他壓皇后一頭。這叫哀家如何能坐視不理。要麼你今兒就自個兒將他送出去宮,要麼就讓哀家來動手,送他橫著出去!」
朱厚照眉頭緊皺,他道:「您且等著時日,等過段時間之後,孩兒自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
而張太后卻似充耳不聞,仍叫嚷著要將李越拖出來。
月池聽著外頭的動靜,不由搖搖頭,戲過了,這怎麼可能瞞得住。果然不出她所料,朱厚照聽著這樣無理取鬧,終於起了疑心,他先是試探了一句:「母后素來不喜皇后,今兒卻願意這般鬧騰為她出頭。這是為什麼?」
張太后理直氣壯道:「哀家再不喜歡她,她也是哀家正經的兒媳,又於你有救命的恩情。再說了,我這也是為了你啊。」
這話騙鬼鬼都不信。朱厚照的心漸漸沉了下來,她擺明是另有打算。
他略一思忖,微微一笑:「是嗎?母后是為了我,從進來到現在,才反覆強調了四次,要將李越趕出去。」
此言一出,張太后的額角立馬冷汗涔涔,她這般不自然的神態悉數落在朱厚照眼底。他連和她玩貓捉老鼠的興趣都無,直接一下釜底抽薪。
他嘲弄地挑挑眉:「那……要是要母后在留下李越和保住張家之間選擇一個,您會選哪一方?」
張太后是打破頭都想不到,他又來說這種話。她渾身一震,呆若木雞,驚恐地看著他。
朱厚照見狀,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我說呢,朕沒兒子不是一天兩天,朕因情誤事也不是一次兩次。您那麼多年都視若罔聞,怎麼今兒忽然義憤填膺起來。」
他望著母親慘白的臉,問道:「她答應了你什麼了?讓朕想想,你將她從這裡放出去,她官復原職之後,就幫你保住朕那兩個狼心狗肺的舅舅?」
這已是猜得八九不離十了。那日,婉儀和貞筠從乾清宮魂不附體離開時,張太后就得到了消息。她幾乎是一下就料到是什麼原因,當即氣得哆嗦:「一個男寵,居然敢舞到皇后面前!這是要翻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