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話語體系中,太監早已成了丑角奸角。佛保和他的義父劉瑾一樣,不打算去苦讀詩書迎合那些文人的作風,他們正在摸索自己長遠發展的道路,當今的這些儒生重農耕輕商賈,重詩書輕技術,重內政輕外交。而他們宦官卻通過農技發展和與外洋之間的衝突,搶先看到了這些東西的強大力量。握住了一項關係民生的技術,在現行的政治環境下,等於握住了一座金山。這正是聖上與李越所致力於的大勢。他豈能不順勢而為呢?
佛保理了理衣裳,慢慢坐回原位:「夫人真是洞若觀火啊。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如真有此物,您何不為自己求一個錦繡前程呢?」
貞筠苦笑一聲:「妾身如能長留夫君身側,何等前程不可求。但既無法常伴左右,縱有金玉滿堂也不過空置罷了。」
她繼續道:「此物於妾身而言,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可於公公而言卻是錦上添花,如虎添翼。林婆一直都在鑽研此物,可惜,好不容易有了眉目,卻遭飛來橫禍,我也只能繼承她的遺志,望借公公妙手,將其傳遍大江南北。」
她說得懇切,佛保卻仍不能釋疑。他也遣工匠試過,可始終無法解決棉線斷頭的問題。單憑她手下那群女流之輩,難道比他集結的能工巧匠還要厲害不成?
眼見他久久不語,貞筠只能再添一把火:「公公不信?」
佛保道:「咱家豈敢懷疑夫人,只是事關重大,牽連太廣,不得不謹慎些。」
這個狡猾的狗東西,她亦料到,光憑空口白話,是無法打動他。貞筠亦是皮笑肉不笑道:「您說得是,事關重大,又是我有求於公公,豈能不拿出些誠意來。」
她道:「原本的棉紡車最多有四錠,林婆改良後增加到了五錠,按理說錠數越多,紡得線也多。我身邊的女孩兒們便突發奇想,能不能再增加幾個錠子?」
佛保一哂,他比劃道:「錠子有這麼長,加一個已是勉強,怎麼可能再加?」
貞筠道:「橫臥的錠子自然不行,可要是……豎起來呢?」
佛保一震,貞筠喚人取來了一個小匣子,遞與佛保。佛保打開一看,豎立的錠子,用手一推,就滴溜溜直轉。他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也跟隨這錠子,不住地震動。
水轉絲紡車出世之後,自然而然就在推動絲綢織機的發展。什麼羅織機、花樓提花機,也跟著有了改進,織出絲綢被文人讚譽堪比織女雲錦。但是絲綢畢竟是精細物,要想花色好,賣出好價錢,就註定快不到哪裡去,只能靠人來做。
可棉布就不一樣了,再貧寒的人,也要用衣蔽體吧,這要是成了,完全可以以量取勝,至少每年的軍需,不必再向民間採購,如此節省大額的軍費……這樣的功勞足以名垂青史。
佛保的呼吸有些急促,他道:「夫人真是大手筆吶。」
貞筠道:「這只是其中一個部件而已,權當給公公的見面禮。至於如何解決棉線斷頭的問題,還要等事成之後,送與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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