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並不畏懼,他依然笑得諂媚,笑得可憐:「這話老奴不說,就沒人能說給您了。
要想壓住下頭的牛鬼蛇神,必得有份量的人。您自然是份量最大的,可正因太過貴重,才該慎行,總不能什麼事都讓您來調節。要是牛刀天天都用來殺雞,那也不能被稱為牛刀了。」皇權因高高在上而神聖。他的一舉一動,註定會地動山搖。
「所以,需要強臣出手,把大家再次擰成一股繩。是,咱們朝堂上有才幹的大臣是不少,可他們都是男人。」有官位的男人,有親族、有門生,還符合正法。權力放了下去,就很難收回來。眼前群臣爭利的困境倒是解了,可很快又會進入君臣相爭的戰場。這顯然是朱厚照不樂見的。
「要說不是男人的,就只有咱們這些人和李越了。奴才們到底只是奴才,登不上大雅之堂。到時群起攻之,不是又給您添麻煩。」劉瑾攤手道,「也只能靠李越了。上頭打得跟烏眼雞似得,民間卻仍能在治農官和鄉約的庇佑下安居樂業。這得碰多少年,才能碰到這麼一個能兜底的人。這因公、因私兩層關係,您就再委屈委屈,讓讓她吧。」
這話不說猶可,一說朱厚照更難受了。他道:「朕還要怎麼讓?女官進織場,蠻女任軍職,哪件不是依了她。她究竟是為什麼?」
劉瑾道:「這,要是連您都不知道,老奴就不知道了。」
他才不傻呢,敲敲邊鼓就行了,誰還真幫你們分析評理。再說了,皇爺自個兒是真的不知道嗎?他的權欲有多重,她的執念就有多深,一點兒小恩小惠,可收買不了她。
朱厚照心中當然有數。阿越還是不相信他。她根本不相信,他能締造至治之世,她困在回憶和懷疑里無法自拔,所以始終不肯幫助他獲取最高的權柄。可她怎麼不想想,要是沒有權力,他又能靠什麼來實現自己的承諾呢?
朱厚照只覺,自己仿佛也墜入到泥沼之中。可他不能像李越一樣,這畢竟是他自家的天下。他枯坐在油燈前,眼前的燈花爆了又爆。他的面前擺滿了古往今來掃眉才子的人物傳記和詩詞作品。他終於下定了決心,阿越不是要誠意嗎,那他就給她誠意。他需要找一個對己損傷最小的方案。對一個政壇老手來說,這並不難。
很快,他就下了嚴旨:「嚴禁宗室之女纏足,宗室子弟亦不得再娶纏足之女,如有違者,爵職封號祿米將盡行革去。」這樣嚴苛的條件,簡直和娶樂戶沒什麼分別了。
任誰都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他會突然下這麼一道旨意。不過,天家對纏足的厭棄,確是有跡可尋。夏皇后執掌宮禁後,就要求宮女全部放足。那時,朝野內外就有傳聞,皇爺討厭裹腳之女。可後來大家發現,他不是不喜歡小腳女人,他是不喜歡非李越的一切男人和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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