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季椿忙低眉斂目:「豈敢豈敢,以前不知李公子的身份,這才敢動了歪心,後來既然都知道了,自然要奉為上賓……」
月池聽得一頭霧水,她問:「什麼李公子?」
常季椿心裡咯噔一下,他忙道:「就是您的堂弟,我們的東家,坐在裡面的那位李壽公子啊。若非他拿出您的印鑑,我等險些鑄成大錯。」
月池:「……」每當她覺得已經看清朱厚照的底線時,他總能一次又一次刷新她的認知。李壽……以前改名,現在連姓都改,那為什麼不直接叫李朱氏呢?
她走進廂房時,裡間的人都在瑟瑟發抖。賭錢嘛,本來是有輸有嬴,才有意思。可他們自從對上這位主兒,是輸是嬴全部都看他心情。他前幾天心情好時,還會放放水,可今天他的心情明顯不對,手下更是毫不容情,宰得他們哭天喊地。他還嫌他們吵鬧。雖說是拿錢換關係,可也不能這麼個給法。
正當他們輸得面如土色,忽見一人走進門來,素衣布履,卻風神秀異。他們張大嘴巴,愣在原地。
朱厚照此刻仍在心不在焉地推牌:「動啊,又怎麼了。」
一人期期艾艾道:「李、李兄,別打了,像是您的哥哥來了。」
「……???」朱厚照打了個哈切,有病吧,他是嫡長子,哪來的哥哥。
等等!他的動作一頓,僵硬地轉過頭。
月池正含笑望著他,她道:「拜見李公子,就是李公子你要畫春宮麼?」
第411章 花開元自要春風
尷尬無聲地蔓延, 幾個陪賭之人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他們在本能的驅使下,像蛇一樣朝著門口飛快挪過去,生怕聽到不該聽到的話。
朱厚照默了默:「你怎麼來了……你……」
他頭皮隱隱發麻, 立下豪言壯語, 信誓旦旦說要養家,結果跑到這裡來賭博, 怎麼看都不靠譜。
就在二人大眼瞪小眼之際,常季椿又邁著小碎步奔過來,他小心翼翼地將那幅《嫦娥執桂圖》送了回去。市面上流傳的李越墨寶,比唐伯虎的還少,這幅畫如能讓它真正的作者落款蓋印, 價值更是不可估量。只是,錢雖好, 也要有命花才是。常季椿期期艾艾道:「是我等冒犯了,如今完璧歸趙,還請您大人有大量……」
此話一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如同吹響了衝鋒的號角。朱厚照愕然抬頭:「這是你畫的?!」難怪,他就說,哪來的高手。要是往日,他或許還能想到, 可今日心情煩悶,哪有空思量這些。
月池道:「是我又如何?」
兩人同時深吸一口氣, 接著在常季椿戰戰兢兢的目光中遠去。一入暫居的那所小宅院,關上了三道房門後,月池的火氣便再也壓不住了。
她道:「虧你幹得出來!你還知道你是幹什麼的嗎, 九五之尊, 主一國社稷, 你跑去聚賭?你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