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還是斷了。」
「世間情緣,分分合合,還是講究緣分。老身搭這線是緣起,可不是終點。若只是有緣無分,就算老身拿鋼筋水泥給他們封上幾十條也是沒用的。再說,若是一帆風順,人人都能恰好遇上正緣,那人生又有什麼滋味。」
「何為緣,何為分。」
「兩人遇上即為緣,天下緣人何其多,心之所動不算稀事,權衡利弊深思熟慮後依舊還堅定選擇那就是分,兩方互相奔赴才能長久。」
「就比如那條,雖然兩人互相愛慕傾心,可終有世事所阻,兩人的目的地不同,終歸是有緣無分,就算今日小童將他們重新續上,終有一日還是要斷的,遲早而已。」
池子時垂著眸子,指腹摩挲著手腕上的紅線,心頭的那盤棋反覆推演著,依舊無法找到兩全的解。
他抿著唇,眼底解不開的憂鬱,滿臉憂慮。
「是為了閻羅吧。」
池子時沒有反駁也沒承認,蔓著沼澤陷阱的眼中泛起一點波瀾,等著月老繼續說。
「也怪我師弟,城隍求線就這麼不負責任的給了,才出了這檔子意外。殿下大度,不曾上報天帝降罪於他。」
「這線困擾您許久了吧?」
池子時的指尖在顯露出來的紅線上來回蹭著,回憶起這幾月的點滴。
困擾嗎?
好像還挺高興的。
「我聽師弟說,解線的藥水調配好了。」
「是。」
月老好像出現了幻覺,戰神殿下好像突然就不高興了。
「那殿下還應何而煩惱?」
池子時張口想說,許久又合上了,呼出口氣,臉上又寫滿著鬱悶。
月老明了,低頭接著收棋子,誘局裡只剩幾顆黑棋,像是棋局才開始,黑棋才剛剛被引誘上鉤似的。
「若是黑棋一開始就察覺了,持子落在這兒……」
池子時捏著一顆剛從誘局裡撿起的棋子重新置放在棋盤上,落在誘局的邊上,一條新的生路隨之出現。
鬼帝輕巧能看破他隱匿起來的紅線,這線甚至能被人間的半吊子神婆推算出來,那姜晚會不會一開始就知道了……
跳樑小丑一樣的心思在心頭涌動。
像好不容易瞞著所有人在不屬於自己的好地基上壘起的城堡被人檢舉了,真相裸露出來那刻才驚覺自己的所為多麼欲蓋彌彰。
月老伏低,貼著棋盤看了又看,驚喜出聲:「妙。太妙了。」
「看似落入局裡,實則身在局外,輕巧就化了對方的局為自己所用,在側邊做眼,這棋面可就翻過來了。」
「殿下,下棋我略輸一籌,情愛之事上老身還是有些發言權的。」
「若殿下實在困擾於這線,不如試試,解開這線。一切回到原點,紅線法術帶來的都會消失,聽聽自己的內心吧。」
「如若有緣,紅線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