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那顏露出一個笑容,像是對待家中的小崽子一樣,捧著易鳴鳶的手寫給她,解釋道:「不是臉龐上塗的胭脂,是閼氏,閼氏是你們中原妻子的意思。」
易鳴鳶不懂,她是過來和親的公主,既然服休單于有閼氏,那她是什麼?
「不不,陛下命我嫁到草原,是來給服休單于做閼氏的,」她說到一半又喪了氣,這話被自己說得像挑釁一樣,於是轉而開口,「扎那顏,你們成婚多久了,感情應該很好吧?」
「十五年,崽子十八,十二,七,兩歲。」扎那顏只說了這些。
易鳴鳶的爹爹沒有妾室,他曾經坦言如果一個男人只願意跟一個女人生孩子,生很多很多孩子,那他們的感情一定差不到哪裡去。
她沮喪的點頭,生了四個孩子,扎那顏和服休單于的感情一定又好又穩定,自己現在奉命出現在這裡,就像一個多餘的人一樣。
扎那顏從懷中拿出一盒褐色的色膏,抬頭望了望天確認時間,「拜我,拜。」
「什麼?」易鳴鳶只知道自己過來是要嫁給服休單于當正妻的,尋常人家正妻不用給其他女子行禮,難道扎那顏的意思是讓自己當妾室?
這怎麼可以!?
她代表的是大鄴對匈奴的友好和善意,如果匈奴如此行事,傳到陛下耳朵里,必會再起禍端,匈奴沒道理做出這樣損人不利的蠢事啊?
扎那顏壓著易鳴鳶的肩膀逼她彎腰,被強迫的人熱淚盈眶,終究敵不過她的力氣,俯身一拜。
直起身的瞬間,易鳴鳶的臉上發燙,是扎那顏指尖沾了那褐色的膏脂蹭到她的臉上。
頰邊兩道色彩齊聚的那一刻,上百隻山鷹從四周的木籠里被放飛,猛禽們在流風間翱翔騰飛,與烈日長空融為一體。
千百聲長唳掠向團雲,太陽給它們的羽毛籠上輝煌的金色。
九圈之後,所有的鷹挨次俯衝下來,叼起準備好的牛羊頭骨升空,再拋進篝火中,綻出如煙花般絢爛的火星。
「好看嗎?」
易鳴鳶抬頭收淚之際,扎那顏已經動身遠去,熟悉的嗓音出現在了身邊,略帶玩味地重複了一遍,「好看嗎,公主?」
程梟兩指伸進嘴裡吹氣,哨聲響起後空中一隻身型巨大的雄鷹俯衝而下,收爪穩穩落在他曲起的臂彎上。
雄鷹膨起羽毛抖了抖,又低頭用喙梳理在滑翔中被風吹亂的長羽,須臾仰頭拍了拍翅膀,對夥伴們都在飛翔,而自己卻要被喊來的事實略表不滿,征服蒼茫的天幕才是鷹一生的追求。
「我們轉日闕以鷹為圖騰,它叫蒼宇,是我的鳥,你以後會和它熟悉起來的,不用怕它。」
程梟能看懂蒼宇的不耐煩,抬臂一揚乾脆遂了它的心意。
「你怎麼來了?」易鳴鳶渾身一僵,沒心情誇讚雄鷹的利爪尖喙,驕傲強悍,她還在憂心自己往後的命運,看到程梟第一時間的想法是他怎麼出現在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