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鳴鳶蔫巴了。
她頭靠在車壁上, 生無可戀地望了望窗外蕭條的景色,「我們究竟要到哪兒去啊?」
「先把一部分族人送回去,接著帶上糧草穿過渡過渠索河, 再走三百里就能看見烏闐嶺了。」瑪麥塔掰著手指頭, 作為薩滿很少有機會能出遠門, 這對她來說是個不錯的經歷。
「三, 三百里?」易鳴鳶心裡默默計算距離,渠索河本就與庸山關相隔很遠, 若是再深入三百里, 恐怕自己一輩子都逃不走了。
她掩上布帘子, 時間緊迫,必須快點計劃路線。
瑪麥塔渾然不覺,只當她是受不了一路的顛沛流離,安慰道, 「嫂嫂別擔心, 我們會去很多有趣的地方, 雅拉干旁邊就是秩狜山, 山上有許多小動物, 戟雷就是在那裡被我阿兄馴服的, 還有啊, 渠索河附近是鷹羽泉,泉水是暖的,特別舒服……」
她絮絮叨叨的說著,可易鳴鳶完全沒有心思聽,她在想逃跑需要帶的東西, 屆時乘雲的傷應該好得差不多了,還有肉乾和水, 這些都簡單,很容易就能獲得。
唯一缺少的東西是地圖,山路複雜難行,可能有野獸,沼氣,或者其他小部落巡邏,若沒有地圖在手,她和黎妍兩個弱女子恐怕在半當中就會折損性命。
易鳴鳶腦海中浮現出程梟看向自己時深情的灰色雙眸,心中浮起些不忍。
馬車上的縫隙被很好的用油布封了起來,連一絲風都透不進,她懶懶臥倒下來想,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在雲直道上就不要遇見。
有了感情,就有了牽絆,隨著時間的推移,感情也會愈發濃烈,如果她當初嫁給的是服休單于,倒好過現在這樣。
有瑪麥塔在身邊喋喋不休,時間過得飛快。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金烏西沉,由於避開了山谷中的埋伏 ,他們不得已繞路走了稍遠的一條道,此處已數年沒有人登足,野草和歪斜的樹長了一片。
瑪麥塔被時停時行的馬車顛得犯噁心,天都聊不下去了,掀開眼皮往外嚷,「這走一步砍一步的,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穿過林子?」
話音未落,前面的程梟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下令原地休整,讓人帶幾百人馬先去開道,待清出一條筆直的小徑再出發。
總算停下來了,易鳴鳶揉了揉翻江倒海的肚子,忍下嘔吐的衝動下馬車透透氣。
隊伍最前方,程梟面不改色砍掉一顆碗口粗的樹,照目前這個進度,約莫兩個時辰後就能清完,他按了按被震得發麻的虎口,前方不遠處能看到秩狜山,算算日子,這次不去的話,下次來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