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橘子梔子的,只是挪個窩,果子不會變成花。」程梟蹙起粗眉,這說的什麼東西?
易鳴鳶無奈,把他的手拿離樹幹,「南境溫暖潮濕,所以茶樹會枝繁葉茂,但北境乾熱少雨,茶樹可能活不下來,就像是一個女子,在中原水靈靈的,到了北地臉會慢慢變干,生出皺紋。」
「阿鳶,你是不是更喜歡中原,想要留在鄴國?」
冷不丁的,程梟從半蹲的姿勢站正,陰鷙的眼神直視著易鳴鳶,「我會給你用最好的羊油擦臉,買最密的紗巾,來了草原就不要再想你的故國,它不值得你眷戀。」
派去調查易家通敵始末的珠古帖娜跑去了庸山關附近的眙邯一帶,她寄回的羊皮卷上說發現了諸多疑點,但還未查明並不敢貿然回來,還需多給她一些時日。
羊皮紙上還說,她在澧北撿到一個累贅,似是認識小郡主的人,屆時一起帶回來復命。
「我沒這麼說,你冤枉我。」
易鳴鳶哼了一聲,那是她的故鄉,她從小到大居住的地方,值不值得眷戀才輪不到他來評判,「我只是用更加通俗簡易的話解釋給你聽,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這樣的道理我們那兒剛開蒙的黃口小兒都懂,你多看看書吧。」
她踩上常年經流水沖刷的石塊,一步一個腳印的沿著來時路走下去,程梟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自己稍微說點史典詩詞,他便聽不懂了,兩個人經常牛頭不對馬嘴的亂說一氣。
易鳴鳶小心的注意腳下,心想如果一個將軍不看兵書的話,還能用兵如神嗎?會不會連陣法都搞不明白?
她天馬行空的想了一堆問題,一個不留神踩上一塊濕乎乎的青苔,腳底打滑,半個身子歪了下去,旁邊就是深不見底的潭水,掉下去的話準會渾身濕透。
好在先前學過鳧水,不然要淹死了。
閉眼前,易鳴鳶如是想到。
「我不知道什麼南邊橘子北邊梔的,但是我知道如果不注意腳下的石頭,就會變成水人。」
程梟把住易鳴鳶的腰,雙手將人舉了起來,穩穩踏過瀑布前淙淙而過的泉水,心情也因為這個岔子而好了很多。
他暗暗嘆了口氣,人都已經在身邊了,還去在意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麼呢?
易鳴鳶剛剛還斥責他應該多看點書,現在卻反過來被他抓到走路分心的小辮子,簡直糗大了,於是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朝著程梟笑了笑,「這不是有你在嘛。」
她說完心臟漏了一拍,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開始習慣他在自己身側半步的位置,習慣依賴他?
就好像,自己的潛意識裡認為只要程梟在的地方,她永遠不會有事。
「嗯。」
男人點點頭,顯然很認同她這句話,一聲長哨叫來戟雷,差不多到該回去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