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猛攻打法讓鄴國以為他們兵力充足,全然不在意這種打法的損耗,給他們造成實力雄厚,試圖蠶食中原疆土的假象,實則舉三國之力,要攻下整個鄴國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匈奴需要數量龐大的糧種以便耕種;西羌想讓中原和草原開通互市;南疆不想再受到鄴國時不時的騷擾,簡而言之他們結成同盟,再一次像一年半前那次一樣,詐了鄴國一筆。
聽後,皇帝心神俱怔,要是兩國早就打算退兵,那他剛剛送去匈奴的那份豐厚的和談詔書,又算什麼?
當初被自己隨手塞給匈奴的和親公主,竟然攪弄出如此巨大的風雲,他像是瞬間蒼老了十歲,跌坐在硬邦邦的龍椅之中,啞聲道:「你贏了。」
易鳴鳶搖頭,如今她與程梟雖然全身而退,但一年來的殫精竭慮,食不安寢同樣也是不爭的事實。
「我沒有贏,我只是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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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午時
陣陣暖風拂面而來, 窗外桃紅柳綠,春意盎然,可易鳴鳶的狀況著實說不上好, 她躺在床上呼吸短促, 狼毒的侵蝕讓她甚至沒有辦法坐起身來。
「帶我回草原, 我不想死在這裡。」易鳴鳶緊緊攥著程梟的手, 滾燙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滑落。
想到一年前那場驚心動魄的逃亡,她拼了命地跑回庸山關, 想回到親人身邊, 如今時過境遷, 她只盼能離開魔窟般的鄴國,葬在無邊無際的莽原之下。
程梟是很少掉眼淚的,但這次他眼眶通紅,閉目間兩滴晶瑩砸在交握的手上, 「不, 不……」
他富有滿腔悍勇, 命懸一線之時總覺得人定勝天, 靠自己和身後的兄弟們足夠逃出生天, 可此刻易鳴鳶躺在床上, 他失去了所有的傲氣, 夜夜企盼諸天神明,不論是長生天抑或是中原信奉的仙家,是誰都好。
只求能放過他心愛的姑娘一命。
程梟顫著手把放過錦葵藥糖塊的布兜子內部颳了又刮,試圖用殘餘的粉末再為易鳴鳶續一兩天的光陰,「別怕阿鳶, 我再去請大夫,一定能治好的。」
「別白費力氣了, 程梟,」易鳴鳶吸吸鼻子,制止他徒勞無功的動作,皇帝老兒特製的毒藥,又豈是尋常醫者可以解的,她自問沒有遇見神醫的氣運,便不再苛求一場奇蹟,「你在這裡陪我就好。」
毒性已經蔓延至於脖頸,她極其緩慢地說著打好腹稿的遺言,生怕明日就醒不過來了。
「……阿妍教我的話對老皇帝沒什麼用呢,回去我得託夢說說她,讓她重新編點諷刺之語燒給我,否則我在下面受欺負可怎麼好?還有瑪麥塔最愛吃我做的糕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