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溯接過香膏,均勻抹在自己手上。
這一次不用寫信,他便抹得很均勻,甚至見相蘊和坐在自己對面,在自己用完香膏之後,還頗為體貼把香膏遞了過來。
「你也來點?」
商溯問相蘊和。
「......謝謝,不用了。」
相蘊和哭笑不得。
跟整個人被香膏香薰醃入味的商溯相比,她像是野蠻生長的草,渾身上下沒有被精心雕琢的痕跡。
商溯抬眼瞧了瞧相蘊和攏著小暖爐的手。
商城靠近江水,冬日時比尋常地方更冷些,凌冽的東風颳著江水的寒,能將厚厚的棉衣透了去。
這種情況下,若不燒地龍,哪怕不出門,整日待在房間裡,身上也沒有幾分熱氣,只能靠捧著小暖爐來取暖。
小暖爐雖能帶來熱氣,但用得久了,也會讓肌膚乾裂,一寸一寸的疼。
相蘊和年齡小,皮膚生得嫩,是那種旁人求也求不來的天生好皮膚,哪怕沒有任何修飾保養,也是肌膚如玉,指若削蔥。
——越是這樣,便越不能糟蹋。
商溯把香膏又往相蘊和手邊遞了遞,「我母親留下的,很好用的。」
「咦?你阿娘研製的香膏?」
相蘊和這才把香膏接了過來。
商溯微頷首,「我母親閒來無事時,便喜歡琢磨這些小東西。」
「她與你母親不一樣,半生被困在高宅大院,若不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如何熬得過漫長的日日夜夜?」
提起自己早逝的生母,商溯已沒了最初的憤慨,相蘊和身上有一種神奇力量,歲月靜好,溫暖治癒,再怎樣不堪回首的往事,只要在她身邊,便能心平氣和娓娓道來。
相蘊和抹著香膏的動作微微一頓。
商溯從不在外人面前提過他父母,只有在她面前說過幾句,寥寥幾句里大多是問候父親的祖上十八代,對於母親,他卻是三緘其口,避而不談,認真算起來,今日是他第一次正式在她面前說起他母親。
「你阿娘雖困在高牆之內,可也做了很多事情來。」
相蘊和溫柔一笑,「這麼好用的香膏,還有這麼厲害的蠱蟲,都是你阿娘研製出來的,比外面的醫官們厲害多了。」
商溯不置可否,「真是難得,你是第一個誇她厲害的人。」
相蘊和眼皮微微一跳。
——這麼厲害的人居然從來沒有被誇過?
相蘊和抬眼看一直跟在商溯身邊的老僕,老僕面色如舊,絲毫不意外商溯的話,仿佛他說的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優秀出色如商溯的母親,在會稽顧家也不過以色侍人,她在其他事情上的天分,遠不如她如何琢磨著留住商溯父親的心來得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