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懋林!」
盛元洲悲愴出聲,「軍醫,快請軍醫!」
一切已來不及。
是日,盛軍三軍降將旗,換喪旗。
這位盛元洲最為看重的將軍,在他「死」後獲得了極大的哀榮,三軍服喪,是諸侯王才能有的待遇。
然而諷刺的是,王懋林並沒有死,他還活著,繼續著自己喪心病狂的事情,正如他自己所說,盛元洲永遠不知道他能為盛元洲做到什麼地步。
「此舉雖然能幫王爺奪取天下,但這樣的天下,王爺坐得穩嗎?」
被他勸說的副將有些猶豫,「天下百姓會尊崇這樣的天子嗎?」
王懋林嗤笑出聲,「成者為王敗者寇,一旦王爺成為天下主,這開閘放水的事情怎會落在王爺頭上?」
「是叛軍為了對抗王爺,才會喪心病狂打起了鄭水的主意,可惜他們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才會被鄭水淹沒,讓王爺得了天下。」
副將心中一動。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每一個上位者都會粉飾太平,美化自己,就連大盛開國皇帝都是如此。
大盛開國皇帝明明是欺負孤兒寡母得了天下,但偏偏記載成天子戕害忠臣,他實在活不下去,才「被迫」黃袍加身,做了天下主。
大盛皇帝如此,其他皇帝亦如此。
史書是由勝利者所書寫,只要勝利了,之前的事情便能一筆勾銷,千百年後的歲月史書,便儘是溢美吹捧之詞。
「更何況,鄭水一旦決堤,危險的便不止有中原之地,更有王爺的鄭地,從鄭地百姓來看,王爺待百姓們極好,怎會做出放水淹他們的事情來?」
王懋林的聲音仍在繼續,「所以這定然是叛軍對王爺的栽贓陷害,在戰場上打不贏王爺,便從其他地方下手,或潑髒水,或以水攻,總之定要將王爺弄得臭名昭著,才方便他們顛覆大盛的江山。」
「你若實在不放心,可換個位置,將鄭水往咱們那邊引一引,把戲做得足足的,自然便不會有人把事情懷疑到王爺頭上。」
綁著繃帶吊著胳膊的王懋林艱難給副將斟了茶,親手送到副將手邊,「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更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機不可失,失不再得。」
王懋林抬眸問副將,「你想好再來回答我。」
副將面上明明暗暗,渾濁不清。
他清楚知道王懋林的法子有多傷天害理,但更清楚知道,這的確是王爺最後的機會——王爺太過正直,不可能從正面戰場上贏過姜二娘與相豫,否則他們不會想這樣的主意。
「我做。」
副將緩緩抬頭,「我與你一樣,願意為王爺做任何事情。」
是夜,一支盛軍悄悄出軍營,星夜奔赴鄭水上游。
有了王懋林開閘放水的事情,此時的姜貞與相豫對鄭水防守極嚴,普通人根本無從下手,但王懋林不是普通人,他打了太久的鄭水的主意,太清楚哪裡有可乘之機,他帶著副將來到另一個地方,然後從這裡下手,又一次複製自己之前做過的事情——水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