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開口到現在,語氣平靜,心情更平靜,哪點能跟撒野扯上關係?
商溯十分嫌棄。
——文人的通病,一旦說不過旁人,便扯大旗強行上價值,站在道德高地來打敗沒有道德的人。
杜滿一頭霧水。
不是,他都沒笑了,怎麼還能扯上他呢?
商溯鄙夷,杜滿疑惑,這種反應對於崔文柏來講,更是一種無聲的羞辱,崔文柏胸口劇烈起伏,感覺自己隨時要爆炸,恨不得拿手中的象笏去將兩人砸得滿頭包。
旁觀到現在的相蘊和看到這裡,眼皮輕輕一抬,笑著打著圓場,「崔大夫,您德高望重,是我父母為之倚重的國之重臣,泰山北斗如您,您何必與兩位血氣方剛年輕氣盛的將軍們一般見識呢?」
「縱然您在口舌之爭上勝了,那又能如何?」
相蘊和聲音溫柔,「在旁人看來,不過是您仗著身份欺負小輩罷了,沒得亂了您的名聲。」
崔文柏順不下去的氣一下子順了起來。
聽聽,都是人說的話,怎麼商溯與世女的話差距能這麼大?
前者能把活人氣死死人氣活,後者卻如春風拂面,讓人不勝舒坦,當真是應了那句話,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往往比人跟狗的差距更要大。
崔文柏心裡好受多了,手持象笏,對著相蘊和深鞠一躬,「世女說得是,老臣不必與他們一般見識。」
相蘊和親自給自己遞台階,崔文柏見好就收,立刻下台階,畢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他可不想繼續在嘴皮子上與商溯你來我往。
崔文柏給相蘊和面子,商溯更會給。
相蘊和開口,他便不再針對崔文柏,冷笑一聲,收回視線,端的是敗軍之將不言勇的高高在上。
「......」
真欠揍。
但打不過,更罵不過,還是暫時忍了吧。
崔文柏亦冷哼一聲,把臉扭在一旁,只當看不到商溯面上的嘲諷與嫌棄。
吵了半日的紫宸殿終於恢復安靜。
雖說自商溯開口,崔文柏便完全處於下風,被他壓製得毫無反手之力,但並不代表兩人剛才的唇槍舌劍不精彩。
且恰恰相反,正因為太過精彩,所以讓文臣武將們的注意力從相蘊和的皇夫上全部轉移到商溯單方面吊打崔文柏的事情上,當兩人的爭執在相蘊和的打圓場下結束時,眾人這才頗為遺憾地收回視線。
有一說一,他們還沒看痛快來著。
繁多的政務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正需要這樣的熱鬧才能讓人緩解一下心神俱疲的身與心。
得益於商溯方才的罵人不用髒字的刻薄,文臣武將們十分識趣兒,不再追問相蘊和皇夫的事情。
——人家小兩口已經看對眼了,他們摻和這麼多做什麼?還不如老老實實待著,時候到了順其自然喝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