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男女宴席是分開的,男客在二樓,女客則在三樓,各自瀟灑,互不打擾。
李化吉只要看不見謝狁,便輕鬆好多,與阿嫵打聽起她的娘家,阿嫵果然道:「建鄴再沒有第二個郗家了,就是郗六娘的郗。」
李化吉想到謝五郎,笑意就淡了許多。
阿嫵又道:「實不相瞞,今日我叫住你是想問問有沒有辦法幫兩個孩子私奔。」
李化吉狂咳不止。
倒是阿嫵用塗著鮮艷丹蔻的指甲剝開褐紅色的荔枝殼,叼出軟滑多汁的果肉,吃得極為悠閒愜意,好似那句驚人之語並非出自她之口。
李化吉突然理解了崔二郎這樣健壯的兒郎,為何常喚咳疾。
李化吉艱難道:「為什麼?」
阿嫵道:「因為這是兩個孩子的意願。」
李化吉詫異,她下意識要勸,但阿嫵笑道:「你不必勸他們,他們想得很清楚了。」
李化吉艱難道:「可是聘則為妻,奔則為妾。」
阿嫵皺眉:「父母之命當真這般重要?是,或許對世人來說確實重要,但在我眼裡只覺荒唐。因為是父母挑中的郎君,便是再不喜,我也要為他生兒育女,而我喜歡的郎君,因為不是父母選中之人,所以就得不到該有的名分。究竟是我婚嫁,還是雙方父母婚嫁?」
李化吉道:「可是世道如此,若是私奔,被父母逮回去,謝五郎倒還罷,郗六娘該如何?妾室到底不如正室,她日後若還要在建鄴,勢必要招人恥笑。若幸運的真的可以遠走高飛,日後公子小姐在一處,又該怎麼過活?我是貧苦出身,我過過那樣的日子,我知道究竟有多不好過。」
阿嫵放下荔枝,盯著她看了會兒,道:「化吉,我對你有些失望,五郎與我寫信,還與我說你一定會理解,也願意幫忙,可是我瞧著你,倒是很像那等衛道士。」
李化吉抿了抿唇:「阿爹阿娘去世得早,若只有理解,沒有理智,我活不下來。我為這世道委曲求全過很多次,也時常覺得不甘,可我到底還沒有徹底被打趴下。」
阿嫵道:「若給你個機會,讓你離開謝家富裕的生活,回到貧苦的槐山村,你願意嗎?」
李化吉一怔。
她的唇若被米糊膠住,怎樣都開不了口。
阿嫵便道:「你看,誰都有理智,可是真當自己被拋進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處境,情感還是會戰勝理智。六娘與五郎從小情投意合,一朝被拆散,五郎尚可,可建鄴許多世家不肯娶六娘,總覺得心裡有過其他兒郎的女子不貞,因此儘管家母盡心為六娘覓姻緣,卻沒一個如意的。」
「或是紈絝,或是浪子,或是碌碌無為之才,六娘瞧不上,嫁過去也是吃苦,難道為了一個正妻之名,就要賠進去下半生嗎?」阿嫵扶了扶發鬢,看著席間那些面目模糊的婦人,用只有李化吉能聽到的聲音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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