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兒,李化吉的心一停,繼而又快速地無法克制地跳動起來,血液慢慢回暖。
她仍帶著懷疑:「二兄為何一定要殺了逢祥?」
謝狁說話聲中帶著輕輕的嘶聲,原本連刮骨療傷之毒都可以忍受的謝狁,現在卻因為小小的箭傷,而吃痛不已,這傳出去,任誰都不知道。
但好在李化吉不知道他那些過往,她只是覺得常人都耐不住箭傷的疼痛,於是便以常人忖度了謝狁,忙道:「很疼是不是?先不要說話了,我不應該問東問西的。」
謝狁的額頭浮出了些許的汗珠,青筋因為疼痛浮動著,他卻還對李化吉笑著:「無妨,你心裡有疑惑,我應當為你解釋清楚。二兄與我同在謝家長大,性子與我相仿,他除了自家的兄弟外,誰都不信,而你又曾想殺我,他便覺得留你和李逢祥在,都是禍害。但你有我力保,他怕殺了你,我要與他反目成仇,所以他想通過殺了李逢祥,挑撥你我的關係,讓你我徹底離心。」
「可是這樣的事,我怎麼會允許發生呢?既然我答應了你要放李逢祥走,護他平安,我自然就要說到做到。」
謝狁睫毛輕顫,長睫像是被雨水打得濕重,怎樣也飛不起的蝶翅。
他露出一個虛弱但動容的笑。
「你已經足夠厭惡我了,我不想,不想你更討厭我,誤以為我是言而無信、不把你的事放在心上的薄情郎。所以我想,既然二兄一意孤行,我便要用我的命和我們的大業告訴他,不許動李逢祥,也不要來離間我和化吉之間的夫妻感情,否則,我當真會以命相搏。」
第68章
謝狁說著, 倒是越發虛弱了。
李化吉忙道:「你受了傷,實在不必一氣說這麼多的話,為我解釋這般多。」
她掀起帘子, 想問大夫可曾請來了, 謝狁卻道:「化吉, 你過來陪我。」
李化吉想他疼痛難忍,正是需要人與他說話轉移注意的時候, 便也過去了。
她過去了,謝狁卻覺得還不夠,一定要執著她的手,握在掌心裡,輕聲問道:「你怪不怪我?」
李化吉微頓,道:「我怪你做什麼?」
謝狁嘴唇微勾, 露出個自嘲的笑:「我擅於蠅營狗苟, 方才當我說我自己托大時, 你不會懷疑這是不是我故意所為?二兄也掌謝府, 也能喚動謝家奴,怎麼這次我便正巧托大了?」
李化吉怎麼可能不懷疑, 所以當他說出那番話後, 才會用慎重的目光判斷謝狁的傷勢。
李化吉也心知謝狁看出來了, 所以他才會將一切索性攤開來講。
因謝狁知道這就是個陽謀, 只要謝二郎真的想殺李逢祥, 那麼謝狁本人在其中動什麼樣的小心思都沒關係——只要不會傷害李逢祥。
因為謝二郎是真的想殺李逢祥, 他所能調動的兵力足夠將李逢祥碎屍萬端數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