鋤累了,周崇柯剛躲樹蔭下歇了一回兒,領頭的就過來催他了。
「誒誒誒,那邊那個!在爺眼皮底下就敢偷懶,膽子夠大的,工錢不想要了是吧,趕緊的!」
周崇柯掀眸看了他一眼,然後當著他的面就坐地上去了,敢在他面前稱爺,這人才是膽子夠大的!
一天就十幾文錢,放以前都不夠他扔的,竟然還敢對他頤指氣使地在這充大爺。
也就是他今天才吃了半個窩窩頭,早就沒力氣了,不然……
「咕——」
周崇柯的肚子適時叫了起來。
「……」
領頭之人剛走進就聽到了這麼一聲,眉梢微挑,但看清周崇柯的打扮後,隨即又瞭然了。
周崇柯受不了這視線,斟酌了一番後,有氣無力地自爆道:「實不相瞞,其實我是宣平侯。」
「噗——」
「哈哈哈哈哈哈!」
領頭之人仿佛聽見了什麼笑話,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笑出來了,一手叉著腰道:「你要是宣平侯,那爺我就是鎮北王!」
周崇柯:「……」
這片山頭沒有名字,因為地處北邊,當地人統稱北山。
領頭說他是鎮北王明顯是在開玩笑,但——
「我說的是真的。」周崇柯神色認真。
領頭笑了半天后才終於配合地憋住了笑,問道:「哦,那然後呢。」
「借我點銀子。」周崇柯死馬當活馬醫,鄭重承諾:「等我回京之後,必有重謝。」
領頭臉上笑容頓收,眸光也驟然犀利了起來。
「去鋤你的地,現在!立刻!馬上!!!」
周崇柯被吼了一臉的唾沫星子。
「……」
「虞秋秋我跟你不共戴天!」周崇柯一邊被迫勞動,一邊咬牙切齒。
那女人差人把他綁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也就算了,丫的,還換了身這麼寒磣的打扮!
周崇柯越想越氣,不甘心地掏了一百零八次口袋後,列舉出來的罪狀又多了一條——還她丫的一個子兒都不給他留!!!真真是把他身上值錢的東西搜颳得乾乾淨淨!
他在這身無分文,不幹活連吃飯都成問題,身邊又儘是些目不識珠的蠢貨,說出自己身份沒一個信的,全當他在開玩笑。
「聽說,侯爺嚮往田園生活,一心歸隱,無奈三皇子卻不放人?」
「真是太不近人情了,我來幫你實現這個願望,如何?」
猶記得虞秋秋說這話時,表情悲天憫人。
本來周崇柯都已經體力不支了,可一想到虞秋秋這副嘴臉,他就仿佛又生出了無窮力量似的,手裡的鎬頭越揮越高,越鋤越用力,最關鍵,還面目猙獰。
那架勢,看得領頭人一愣一愣的,都開始懷疑地底下埋著的是他仇人,而他在刨墳了。
……
「阿嚏!」
虞秋秋忽然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