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收養少宇的時候,她對我說,她恨裴家所有人,也包括我。我在追逐夢想時表現出來的幸福,對她來說,太刺眼。
「她問我,如果她的夢想是成為令所有人都滿意的繼承家業的工具,那麼她出生在裴家,是不是就不會痛苦了。」
施曉茗看向身旁的裴雲生,他在談起這些的時候,語氣很平淡,只有偶爾會流露出淡淡的惆悵,提到裴見月,他更多的也是懷念和愧疚。
他愧疚自己年幼無知,只知道練琴,卻沒有為姐姐做過什麼,所以他在裴見月離開裴家之後,收養了裴見月的親生兒子,把裴少宇視如己出。
雖然發生那些事情的時候,裴雲生也只是個少年。
「這些事情,少宇知道嗎?」施曉茗握住裴雲生的手。
「他不知道。我想等他成年之後再告訴他。」裴雲生說。
成年啊……小說里的裴少宇,還沒活到他成年。
施曉茗發現這個小說世界處處都是遺憾,沒有一個人能順著自己的心意獲得圓滿。
在裴雲生談起年少的時候,很少提到自己。之前施曉茗還有些奇怪,他對待自己原生家庭的態度,客氣有餘,溫情不足,提起父母的語氣就像提起最熟悉的陌生人,現在施曉茗有了一點猜測。
小時候的裴雲生,不是備受矚目的「繼承人」,也不是被捧殺的「寵兒」,他所獲得父母的關注能有多少呢?
他說家裡發生事情的時候,他在國外參加巡演。他當時幾歲?是自己一個人在外巡演嗎?他們瞞著裴雲生,是覺得他年紀小不懂事,沒必要知道這些,還是忽視了在外的裴雲生呢?
這些問題的答案都隱藏在了裴雲生那雙深沉的眼眸里。隨著時光的流逝,答案似乎已經並不重要了。
「姑姑說,我們可能會在訂婚宴上遇到豐家的人。他們會不會找我們茬啊?」施曉茗有些擔心。
裴雲生伸手撫平她的眉頭,問:「為什麼要找茬?」
「裴家以前對裴見月不好啊,豐家和裴家也算有怨吧?」施曉茗想,她這人是沒什麼道理的,向來是幫親不幫理,如果她是豐家人,見到裴家人也會恨屋及屋吧。
裴雲生淡淡道:「少宇也姓裴,他現在是我兒子。」
有裴少宇在,豐家人也不會對裴家趕盡殺絕。
施曉茗摸不准裴雲生收養裴少宇是不是也有這一層考量在。
「在想什麼?」裴雲生見她走神,這個聊著聊著就雙眼放空的表情,他太熟悉了。
施曉茗回過神來,換了個坐姿,俯身靠近裴雲生,似乎在觀察他的神情,「突然發現裴先生挺心機的。」
裴雲生雖然不知道她從哪裡得來的結論,但既然她這麼說了,他也就認下來了。
「現在才知道?是不是有點晚了?」
施曉茗眯起眼睛,像是在辨認他言語裡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