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你別急,中原現在是叛賊剛平,過幾年就好了,咱們也不必真的被孟閻羅挾制。」
「過幾年?七弟,我問你,若是賊兵當道,讓別地的鹽進不來,只有你的鹽能賣,你會如何?」
顧淮珅眨眨眼:「那我肯定養著賊兵了。」
說完,他自己傻了。
顧淮瑲拍拍他的肩膀,越過他,進了房門。
賊兵當道,鹽利居高,鹽利居高,豪強養賊,豪強養賊,各地節度自然就得養兵……到那日,天下人人江左益。
「四哥,你等等,你再跟我說說!不是,孟月池她一個區區四品節度,她做了這等事,陛下怎能容她?」
「陛下何止會容她?!」顧淮瑲已經坐在案前磨墨,準備給家裡寫信,「孟月池她敢得罪了中原和繁京的世家與咱們平抑鹽利,別說是私下建港、賣鹽,她就算殺幾個刺史,滅幾家豪族,陛下都只會更喜愛她!」
繁京傳聞陛下稱孟月池是「名刀烈馬」,可真是分毫不差。
「六弟膽子真大。」寫著信,顧淮瑲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把旁邊抱著腦袋的顧淮珅嚇了一跳。
「四哥你說什麼?又關老六什麼事?」
顧淮瑲沒吭聲。
他得勸勸祖父,趕緊給六弟另尋淑女,孟月池不是六弟能招惹得起的。
孟月池還不知道自己年少時候的桃花又被人連折帶薅,息猛娘終於帶著她的八百精兵從定州來了。
還順便給她帶來了五萬斤的鐵。
「我走的時候王、王將軍臉都綠了。」
息猛娘此次得了兵部嘉賞,得了個翊麾校尉的武散官,朝中詔令重整義武軍,她聽調回了定州,她雖然立功卻是女子,麾下又有屢立奇功的精兵,被調來重整義武軍的王懷義很是覬覦,隔二差五就想給她弄出點兒錯處來。
息猛娘對這等憑恩蔭步步高升的少爺很是看不上,藉口剿滅余寇,乾脆帶兵進了山,等到了九月,繁京又來調令,她被提成了羽林中郎將的麾下偏將,麾下所屬歸平盧節差遣。
「練兵之事我就交給你了。」
聽見自己好友這麼說,息猛娘看看離自己屁股還有二寸距離的凳子。
「你能不能先讓我坐下?」
「加上從繁京跟我來的精衛和步卒,明年二月之前練出五千精兵。」
這下息猛娘自己是坐不住了。
「你幹嘛呀?是江左益被誰給招了魂了?」
孟月池走到自己的桌案前,將一副捲軸打開。
圖上就是平盧節所統轄之地。
「鹽場、港口,這兩樣成了可保平盧五年內成中原最繁盛之地,此兩樣最怕兵禍。」
息猛娘笑了:「我的節度使大人,明年二月……」
「除了平盧所轄之地,方圓五百里都無糧可用,兗州一地,朝廷的賑災糧一月只來了五百擔。」
各地的糧荒災年遠沒有結束。
亂世之下,是人是鬼,是兵是匪,誰能說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