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一支箭一下子刺穿了姐妹兩個人,柳朝姝上前幾步,一巴掌拍在了自己妹妹的臉上。
「若是沒有你和姨母支撐在前,我又豈會有將兩個女兒帶離孟家的本錢?宦海沉浮本是尋常,成敗得失非是永日,姨母如今陷在劍州都還有向上的志氣,你年不過四十,就喪氣灰心了?」
柳朝姝這些年大江南北處置生意,氣勢遠勝從前,連打人的力氣都大了。
柳朝姝捂著自己被打疼的臉,看著自己的親姐姐,眼淚落了下來。
「阿姐,全天下都說我錯了。」
「你指望我說你對麼?我可沒有與天下人為敵的本事。」
「阿姐,我不覺得我錯了。」
「那就這般認了死理,天底下認死理的人多了去了,不缺你一個柳朝妤。」
兩問兩答,一對姐妹相對而視,終是都笑了。
孟月容自從自己阿娘打了自己姨母之後就退到了門邊小心看著,見她們姐妹沒有真打起來,又高興了。
「姨母,我阿娘特意讓人燉了一隻肥雞,可惜你不能吃寒涼之物,現在平盧的鹽蟹賣遍中原,還有鹽糟蝦也好吃。」
柳朝姝攙扶著自己的妹妹,又瞪自己的女兒。
「明知道你姨母不能吃就別說了。」
「嘿嘿。」孟月容穿著一身短袍走在前面,朝氣盎然,「再來個開花蒸餅,姨母,北方多吃麵食,北海、登萊的白案廚子都很是厲害,您吃過加糖的黃米包子麼?香甜好吃!」
她鼓足勁兒彩衣娛親,終於讓自己阿娘和姨母都笑了。
幾隻春燕招搖飛過,從這家院牆,過那家房梁。
「柳夫人直接把柳朝妤接去了柳家,也是不想大人與女舊臣有所牽涉,實在難得。」
「古判官,象州一帶有所異動,象州刺史向朝廷求援。」
「象州?」
伏案的女子直起身子,接過那封信。
信是從越州來的,自打平盧與江淮豪族攜手賣鹽,她們在南方的耳目自然而言地通達起來。
「象州之前不是已經派去了幾路援軍?」
象州靠近夷部,前幾年江左益之亂後,中原力虧,夷部趁機停了朝貢,過了兩年,又出兵北上,攻打象州等地。
象州刺史吳愚向朝廷求援,有江左益之事在前,朝廷沒有就近調某處重兵,而是詔令義武將軍王懷義為嶺西節度使,率義武軍南下馳援,然後又令臨近四道同時發兵為援。
七萬大軍在象州一帶,已經和夷部你來我往將近三年了。
看到信上所寫,古蓮娘搖頭:
「原來這次異動的不是夷部,而是遣調去的兵馬。」
依照大啟律,戍卒在外,三年一代,這些從各地調去馳援象州的戍卒到了該輪換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