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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相派人在劍南收攏朝臣,給他們吃喝衣裳,還能把他們送到泯州。

到了泯州,李方亦才知道如今的朝堂已經是梅相一人專斷之地。

那邊逆賊在繁京跟各路節度使血戰得沸反盈天,梅相在泯州也殺得不亦樂乎。

晁勇是一路血戰八方,梅相是關起門來打狗。

世家也好,寒門也好,誰敢冒頭就殺誰,想要跟逆賊議和的,殺,想要趁機作亂的,殺,想要彈劾各路節度使,指揮戰局的,也難逃一死。

繁京捷報傳來之時,因為前面的人死的太多,李方亦已經成了光祿寺少卿。

可以這麼說,當時的朝臣們連自己該不該高興都不知道了,想要咧嘴歡慶都要看梅相的臉色。

等到梅相突然去世,群臣中的一部分如同綁住了嘴的鴨子一下子掙脫束縛,嘎嘎嘎嘎叫個不停,都吵著喊著要給梅相定罪。

高坐御座的陛下沒有吭聲。

站在下面的李方亦心中不禁發涼。

梅相有雷霆手段,卻是穩住了風雨飄搖的朝堂,

她就算專斷弄權,卻沒有家私更無親眷,就算有些爪牙、同黨之輩,這天下又有哪個權臣是孤臣?

分明是把一條命都舍給了大啟,力挽狂瀾於亂世的能臣,在這些人的嘴裡已經成了妖魔邪物。

陛下竟然還坐視不管?

就在李方亦為梅相生出些唇亡齒寒之想的時候,數千黑甲精兵到了泯州。

是來迎陛下回繁京的平盧軍。

平定了逆賊晁勇的寧國公要繼續剿滅逆賊殘黨,只派了麾下大將葉嶸來迎回聖駕,沒有鑾駕,沒有二十六匹馬拉的車,沒有天子儀仗。

但是那些剛剛還喊著說「梅舸對陛下言行不敬」的人卻連個屁都不敢放。

回繁京的一路也不好走,平盧軍說迎回聖駕,就真的在只迎聖駕,其餘的朝臣都要自己自備車馬,帶著乾糧上路。

身為光祿寺少卿,李方亦時常在御前伺候,很是看到了許多說給別人聽別人都不會信的奇景。

比如陛下要重賞來迎他的女將軍葉嶸。

葉嶸卻說她效力於寧國公牙帳,未得軍令不敢領受皇恩。

李方亦眼睜睜看著陛下的臉從紅轉青。

又比如陛下寫了聖旨要賞賜寧國公。

葉嶸卻說她奉命護送陛下,為了不讓人以為寧國公挾制陛下,不能讓平盧軍替陛下傳旨。

可陛下因為記恨金吾衛聽從梅舸號令,早在平盧軍到了泯州之後就事事仰賴平盧軍,此時又去哪兒找不是平盧軍的人來替他傳旨?!

李方亦回憶自己死了的兒子和背叛自己的家僕,才把笑給憋了回去。

行行走走,回到繁京,當日聖駕從朱雀門離開繁京,此時大開門迎接聖駕的,也是朱雀門。

朱雀門外刀劍林立,黑甲森然,是剛剛橫掃了天下的平盧軍。

在列隊的正中,一個女子騎在黑色的駿馬之上,身上穿著一身紫色的麒麟繡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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