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弄幽深的眼眸盯了會兒鍾宴笙,最終給出了評判。
這小孩兒說話就一股撒嬌調調,極有迷惑性,嘴甜會騙人。
任誰都會誤會。
見蕭弄抬起眼看路,不搭理自己,顯然不準備採納意見,鍾宴笙抻著腰酸又脖子疼的,只好又趴回了蕭弄懷裡,不想動了。
本身他就很喜歡待在一個地方,不大喜歡動彈的。
蕭弄的懷裡雖然不算軟,但也還蠻寬闊的。
還有令人安心熟悉的苦澀冷香。
鍾宴笙毛茸茸的腦袋抵在他頸窩裡,呼吸逐漸放緩。
蕭弄眉梢一挑,低頭看了眼在他懷裡眯過去的少年:「鍾宴笙?」
真是膽大包天。
他都還沒想好怎麼跟這小崽子算帳,他倒敢把他當枕頭睡過去了。
晨風呼呼拂過耳畔,坐下的馬兒速度似乎放緩了些,沒有那麼顛簸了。
坐著沒那麼難受了,鍾宴笙就睡得更沉了些,直到抵達渡口,才迷迷糊糊醒過來。
因為陛下這兩日身子又不好了——京中猜測大概是德王氣的,所以今日送鍾宴笙出行的陣仗不大,在城門口相送便罷了,沒有沿途送到渡口。
也還好沒送到渡口,否則鍾宴笙都不知道自己要怎麼騎著馬熬到渡口。
老皇帝就是個壞老東西,不准他坐馬車。
幾艘樓船靜候著,渡口的風很大,鍾宴笙有點冷,感覺待在蕭弄懷裡暖暖的,一時不是很想下馬。
蕭弄帶著他拋下後頭那群人,先一步抵達了,其他人都還在後頭沒跟上來呢,趁現在在蕭弄身邊蹭一會兒沒事的吧?
鍾宴笙不是很清醒地想著。
他穿著輕甲,比平日裡多出幾分英氣,柔軟的額發落下來擋著眉眼,眸子低垂著,顯得十分聰明。
……聰明人怎麼可能找錯了地方,還深信不疑,見天跟在他屁股後面叫哥哥的。
想起鍾宴笙還戴著帷帽裝傻充愣,在王府書房裡見到那三幅畫上的印章時,自己那番言論,蕭弄陡然冷下臉:「下去。」
鍾宴笙「哦」了聲,發現自己這個姿勢很不好下馬,害怕自己摔下去,思考了下,抓住蕭弄的小臂,腦袋抵著他的頸窩,全然不顧突然一僵的蕭弄,慢慢吞吞往下蹭。
蕭弄的大黑馬十分高大,比他的小白馬高多了。
柔軟的毛髮蹭過頸窩時,馥郁濕潤的香氣也拼命擠進了胸膛里,盈滿了讓人頭暈目眩的蘭香。
偏偏懷裡的少年還完全沒察覺似的,蹭來蹭去地火上澆油。
蕭弄有些火大,抬手勒住那把細窄的腰,拎著他翻身一躍,穩穩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