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好久,他才聽到鍾宴笙的聲音,沙啞綿軟,帶著點崩潰委屈的泣音。
卻不是承認對他早早有意,而是在罵他:「蕭銜危,你……是不是真的壞掉了……」
「……」
蕭弄頓默了下,狠狠磨了磨牙,冷不丁開口:「拜啟者樓兄。」
什麼?
鍾宴笙渾身陷在熱潮之中,腦子裡一片沸騰,一時還轉不過彎,迷茫地望著他。
蕭弄的手指繞了繞那條薄紗,語氣毫無波瀾:「定王殿下,疑似隱疾,言行異常,十萬火急。」
鍾宴笙:「……」
鍾宴笙突然反應過來了,紅通通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得溜圓。
是、是給樓清棠的信,他親手交給霍雙,讓霍雙遞出去的。
蕭弄怎麼會知道?
如今的世道,連霍雙也不值得信任了嗎?
那條曾經覆在蕭弄眼睛上的薄紗,突然覆上了他的眼睛,涼絲絲的,柔軟涼滑。
屋內本就昏蒙一片,眼睛上覆上薄紗,視線愈發朦朧,看不真切蕭弄的神情。
什麼都看不清的情況下,他連爬都不知道該往哪兒爬,蕭弄再過分也得抱緊他,像落水的人,緊抓著救命稻草不肯鬆開。
因為視線受阻,看不清東西,其他的感官便被放大了無數倍。
鼻尖都是蕭弄冷淡的氣息,耳邊的呼吸聲沉沉,被碰一下他都渾身發抖,那種仿佛要被吞吃掉的危險感又冒了上來。
蕭弄的語氣不是很溫柔:「本王都記得迢迢信里寫著什麼,迢迢怎麼能忘記本王信里的內容?」
他真的像只春筍,被剝開了層層筍殼,露出脆嫩雪白的里芯。
薄紗被淚水浸濕了一小片,鍾宴笙不想哭的,可是蕭弄欺負他欺負得太過分了。
他整個被蕭弄抱在,害怕掉下去,只能摟著他的脖子,像只一捏後頸就會叫的小貓兒似的,汗津津地趴在他懷裡,含著眼淚承認:「記、記得的……」
蕭弄撫著他的背,語氣帶著點誘哄的意味:「念來聽聽。」
鍾宴笙腦子裡漿糊似的,腦子裡一會兒是蕭弄給他的那封信,一會兒是自己寫的那封信,斷斷續續背:「天不奪人……願,力不從心,陽而不舉,故使儂見郎……」
蕭弄略微頓住。
鍾宴笙傻了會兒才反應過來。
背、背串了。
完了。
他慌忙想要挽救,卻倏地被按到被褥里:「乖乖,是嫌本王還不夠努力麼?」
鍾宴笙想否認的,可是他一開口,唇舌便又被攫取過去,嗚嗚發不出聲,屋裡的床在春蕪院待了十幾年了,年頭說不定比他的還要大,吱呀響著像要散架。